一个小型地窑出现在下房的庭院之中,在炭火连续不断的燃烧下,炉温可以超过一千度,这个温度足以融化铜铁。
用现成的铁块融化后,倒进黄泥烘干之后的胚子当中,十多个蘸水笔的笔头粗略成型。
铜还是没有铁耐磨,王离最后还是选择了白口铁。
这种笔头后世基本上只用来绘画,因为其需要不停蘸墨水的缘故,对于后世人来说,用来书写显得有些不方便。
但在如今的王离看来,有一支硬笔,已经不错了,外部条件限制的情况下,要求不了太多。
粗略成型的笔头经过打磨,插入铜制笔杆前段的木巢内,一支精美成品蘸水笔出现。
试着书写了一番,王离感觉除了需要不停蘸墨水的特性,其余跟后世的钢笔没什么区别。
这两样东西做好之后,王离并没有打算立即宣扬出去,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而已,贸然宣传出去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毕竟他现在也才九岁的年纪而已。
初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王离将东西收拾好之后,由张伢子端着木箱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享受了一番阳光的温暖之后,朝位于南厢房的静室而去。
韩非被软禁在王家。
这样的结果令王离唏嘘,但王离并不会因为心中的怜悯,而有丝毫别的想法。
只有在不威胁自己和亲人的安危下,他才有可能帮韩非争取一定的自由,这方面的认知他和阿爷始终保持一致。
能救他一命已经算是仁慈,若是因他导致自家命途忐忑,那就不是仁慈,而是愚蠢了!
南厢房的静室便是韩非的授课之地,因为有前世功底,几年时间下来,这个时代的基础学问王离已经学得差不多。
剩下需要学习的,便是这个时代的文化和思想。
王离一般都是不发表自己看法的,偶尔夫子问起,也只是用一些顺应这个时代潮流的言语答之,言语间偶尔有些新意,却不会超过如今时代多少。
一个时代的走势,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几句话而改变,这点王离心中清楚。
秦朝进入以法治为核心,其中商鞅起到了关键作用,史书上记载这个过程言简意赅,但真实的过程却并不那么简单。
若没有秦孝公全力支持和无条件信任,若没有他不惜得罪所有大秦贵族一意孤行,再花费百年时间,大秦不会有如此格局,期间种种,真要找出其成功的原因,恐怕几十万之言都无法将其论述完毕。
这个时候贸然将后世思想说出来,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显摆和出风头是愚蠢的行为,古人只是因为知识面不足,并不是愚蠢,若是将古人当做蠢货,结局必然凄惨。
在没有完整的计划,以及充足准备的情况下,王离不会有丝毫出格的举动。
静室中,韩非等候多时。
见王离到来,他神色平静地拿起竹简,准备开始今日的授课。
“学生带来了一些礼物,想在授课之前献与夫子,忘夫子不要嫌弃。”王离拱手道。
“身……身外之物,何须在意。”
“夫子误会了,学生敬献夫子的,不是那些俗物。”
王离招了招手,张伢子将木箱摆在案桌上,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纸张,以及一个小巧的木盒。
“夫子请看。”
王离将一摞纸张放在韩非面前。
韩非拿起一张纸,反复端详了一阵,疑惑的道:“此物……柔软,却不是……布帛,何物?”
“学生称之为‘纸’,不能如布帛那样运用广泛,用来书写却是足够。”王离说。
“何……何物所造?”韩非眉目一挑。
“和竹简同一原料。”王离答。
“此物……是竹子所造?”
“正是!”王离笑着回道。
韩非面露惊奇,将纸张拿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轻轻撕开一角,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面露惊奇:“你……若没说谎,此物……当为传世之宝!”
“此物现在只为夫子与学生所用,能不能成为传世之宝,言之过早,夫子还是试试其效果,看用得顺心与否再论其他不迟。”
“你……你不准备……将其献给秦王?”韩非诧异。
“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夫子教我的。”王离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