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糟了!我们都中计了!”
“定霜,你说什么?”邢定国回头看着妹妹,睁大了眼睛。
“都怨我……都怨我!我刚刚想起之前发生那一连串的事,就是从石庆被我抓到开始,其实已经有问题了!”
她愤怒地咬着下唇,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对兄长道出她的想法,只因情势太过危急,他们必须撤退回海上,才有可能减少人马的伤亡。而邢定国也来不及听她解释,此时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有一件事。
“撤退!全军撤退!快!”
迅疾的海风刮起漫天黄沙,海上波涛汹涌,上午还毒花花的太阳,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乌云遮住,消失了踪影。蓝色的海,黄色的沙,在人的视线中交错奏鸣,魑魅魍魉般的声响,犹如死亡的曲调,正将大平军一步步逼上绝路。
邢定霜一路后退,眼看着流沙一直往海边翻动,军队越发危险,她心里有如千万把利刃切割一样剧痛。石庆那令人作呕的面容不时在眼前闪过,她充满了自责,他们全都中计了,就连英明神武的皇帝邢定天,也漏算了一筹。从一开始,鬼君已经暗中设下圈套,或许那个狡猾的敌军国师正是算准了石庆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才故意给他放出风声。倘若石庆下毒成功,那么邢定天和大平后军还没正式参战,便会死在大本营里;但万一石庆被逮捕,又正好能将大平军引上这个叫做无草滩的“死亡沙滩”,让他们葬身流沙之中。
两条路,都是死……她就是万分后悔,也改变不了这个悲惨的事实。这一战,归海慕远和鬼君已经赢了,邢定天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输了个彻彻底底。当大平军退到海边时,她猛然听见海上传来瀚澜军的号角声。邢定国亦在同一时间迅速回首,只见浅海之中,敌军已经在琉璃湾前以战船布下鹤翼阵。为首的一艘大船上,海神旗下站着一个虎背熊腰、身披深蓝色金边斗篷的大将,不是瀚澜国宗浦归海慕远是谁?
“归海慕远,你他娘的算计我们!”邢定国破口大骂,只见慕远不动声色地在战船上掀着斗篷,仿佛极其惬意地坐山观虎斗,正对他挥手,昂着头做出一个高傲的姿态。
“邢定国,怎么样?你如今准备选择一条什么路呢?喂,你不是号称常胜将军,直下我瀚澜国四座岛州城么?现在才知道中了计,已经太迟了!退,将被流沙淹没;进,你的大军已注定是我军的手下败将。小子,你没有投降的机会!杀死我瀚澜众多战士的人,只有接受海神残酷的惩罚!”
慕远纵声长啸,手中的隼喙刀朝着半空中骤然劈落,刹那间,海上的瀚澜军乱箭齐发。邢定国、邢定霜兄妹举着兵器左右抵挡,沙滩上惊恐的士兵们更是慌乱。无草滩上,哀号阵阵,流沙翻涌,海边遍地惨不忍睹。这边,士兵脚踏在沙滩上,无助地挥舞着手脚,面对流沙却毫无办法,就这样活生生被黄沙埋葬,岂能甘心?跨上战船,拼死冲入浅海的大平战士们,在狭窄的琉璃湾中,再也发挥不了奔袭作战的优势,仿佛全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在敌军的冷箭下接连不断地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