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城中村全国副食品展销会的宣传策划不是难事，村里已有工作专班在落实场地、展、联系厂家、印发请柬等等。我的工作是：提前营气氛、扩大响、壮大声势。我的办法是：两天以电视新闻的形式，跟踪报道展销会的筹备进展情况；拍摄编辑一部介绍副食品批发市场发展现状，及本次展销会规模的电视专题并循环播出；邀请市歌舞剧在市场内搭建舞台，连续一表演歌舞与戏曲节目；联系厂家和家出资参与电视剧联合点播，并在剧中插播他们的产品广告片。

宣传声势营得很成功，各个厂家与家踊跃报，参与电视剧点播和插播产品广告，但到广告播出时长的限制，没办法满足所有厂家户的要求，于是“走后门”的电话找到了村书记和村长，我只有酌情排。有甚者，把关系都找了我们罗局长那里，让我到了意想不到的表扬。罗局长说，这次活动策划得不错，客户为了插播广告，都托人来找我说情招呼了。

首届桃阳市城中村全国副食品展销会的成功举办，得到了市政府主要领导的高度肯定。为了响和巩固知度，好和用好这张有利于本市经济发展与招引资的对外片，市政府决定接手年一届的活动举办，提高活动的举办档次，并由市里投资对城中村副食品批发市场进行环境和规模扩展。得益于参与了首届活动的宣传策划，此后，城中村副食品批发市场入驻户的大部分广告业务，都由我承接了。

我所在的电视台广告二部，全年广告创了稳健增长，我有功劳还获得了荣誉，我在电视台是站稳了脚跟。余红虽然下岗在家，但日子过得不像前艰难了，我的广告业务月都有固定的提成。

这时，我又想起了燕子的处境，董总说过关于老公的传闻，我一直在替担心，好几次约见面聊聊，都没。在一个末，我又试着电话约，终于答应出来坐坐。桃阳市城区面积不大，我们是正大明的同学往，我把见面地点选在，董总的一个连锁门店的公休闲厅，了两杯饮料和一些糕点，等候燕子到来。

约莫个多小时，燕子来了，刚坐下就道歉，说因为要把儿子送到姥姥家去玩，所以来迟了。我招呼喝点饮料吃些糕点，相比以往，燕子的精神状态显得很疲惫，脸色苍白少有泽，眼圈略带黑色，眼睛里露出些许血丝。

燕子喝了点饮料，抬起头微笑着对我说：“实在不好意，你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时间出来，白天上班，晚上辅导孩子学习，难得闲。你呢，工作忙吗？”

我说：“现在调到市电视台广告业务了，工作嘛，忙的时候心急，不忙的时候心慌。在单位不是写稿就是编辑广告片，在外面不是找老客户结账要钱，就是吃饭喝酒应酬新客户。不过家务事倒是不用操心，余红下岗了，专职负责。”

燕子皱了皱眉头说：“那你压力挺大的，一个人负担着三个人的生活，还要供孩子上学读书和应付人情礼往。但是压力大，你自己也要重身体，喝酒方面，该喝就喝，不该喝就勉自己，又不是所有广告业务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我说：“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相比董总，我这儿么压力？说了，我们背后还有单位撑着，总不至于喝风，他的摊子大投资多，我替他担心。”接着，我简单地把董总面临的困境给说了一下。

燕子环顾了一下四说：“难怪很少见到董总了，我看他城区几个店面的生意都挺好的，还以为他在养尊处优当甩手掌柜呢，你不说谁知道这些事啊，唉，我觉得生意还是摸着石头过河为好。”

我看机会合适了，就对燕子说：“董总是个有心人，他自己的事都忙得焦头烂额，还在关注着我们老同学的工作和生活，这份情谊是难得。说实话，好几次要约你见面，是因为董总听到了一些关于你老公的传闻，我们俩有些担心，所以……”我看着燕子，把后面的话咽去了。

燕子的眼睛里慢慢积满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滑落，幽幽一叹，不断眨眼又将泪水眼眶，下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孩子还小，顾着大面吧，我现在只接他的工资，其他么钱我都不要，等孩子大一些以后，我会另的，谢谢你们费心了，我不想这件事太张扬，不然我没脸面在桃阳市生活了。”

我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燕子，心里也为憋屈和难过，但既然燕子把话题就此住，我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得慰说：“以后有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啊，不要太屈自己了，那么多同学就我们几个走得一些，也相当于是你的娘家人，大家一起帮你分担，总比你一个人默默承要好。”

燕子点点头说，要接孩子，走了。看着离去的身，我有些叹，时不可能逆转，我们总是在事后明白，幸福从没捷径，也没有无瑕，只有用心经营，没有么是“突然之间结束的”，结束都有着漫长压抑的伏笔。拥有是不易的，舍弃难。

事物总是在发展中变化，“发展”是趋势也是潮流，很好理解，不过“变化”就难说了，时间、间、环境等诸多因的响，难以把握其走势和预知其方向。我原以为工作已经理顺了，日子就会这么稳随和地度过，谁知广电系统又突然推出了“局台合一”的革举措，平静的生活又乱了。

这是一场很大的波动，涉及到广电系统人财物的全面合，关系到个人责权利的分配，大家的想是杂的，心情是紧张的。所谓“局台合一”，最明显的标就是，原来的“桃阳市广播电视管理局”变成了“桃阳市广播电视台”，随之局领导的职务和身份也发生了变化，局长变为台长、副局长变为副台长，然后局机关、电视台、有线台、电台进行机构与人员合并，依广播电视的相关职能组建新的下属机构，如广电总编室、专题文艺中心、电视新闻中心、广播新闻中心、术中心、广告中心、行政后勤中心等，原来各台的台长和副台长，就成了这些机构与中心的主或副主。

广告中心由电视台、有线台、电台的广告部合并而成。我前的主管领导雷副台长调去总编室主了，我对后面的岗位去向不知所措，找他帮我出出主意。他说：“我本来想带你一块来总编室的，可是上面领导把这里的人员编制早就定了，没办法。现在广告中心的主由原来有线台的一副台长担，不过副主人选还没明，罗台长（局长变为台长）对你有印象，我建议你去找找他，说说你的想法。”

对于“拜访领导”的艰辛，我已有体会和训了，使心里排斥，但关键时刻也要鼓起勇气试试。领导都很忙，应酬也多，下属约见比较困难，我变途径，托罗台长的专职司机，把我结婚时远在江jdz工作的堂哥，送的一套精瓷，转赠给罗台长，并叮嘱司机啥都不用多讲。我想领导都是有智慧的人。

过了两天，罗台长让人通知我去他办公室，一见面，他和气地问我：“我一直有个疑问，我的印象中，你播音还是不错的，后面怎么想到去广告业务了呢？”

这是一个渊源关系比较杂的问题，时过境迁，我不能翻开“老黄历”向罗台长逐一“娓娓道来“，何况说了实情，也不一定能够获得同情。于是我毕恭毕敬答说：“总坐在播音室，我觉得和外接触太少，出去搞广告创，能锻炼个人的公关际和文案策划能力，说广告配音也是播音，并没有丢掉老本行。”

“嗯，有上进心，那你的意，不想播音部了，继续留在广告中心吗？”

“毕竟了好几年的广告业务，有了一些体会，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挑挑担子。”

“想挑担子是好事啊，行，我知道了，你忙去吧。”罗台长说。

四十

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过了几天，广告中心副主到位了，但不是我！是原电视台的一位女播音员，也转行了。但没过广告业务啊？

广告中心的人员来自三个台，个人的广告客户都或多或少，与其他人存在叉重叠的现象。于是中心主又把广告业务，按品种、、行业等划分成诸多板块，把人员分成若干个小组，抓阄形式，定个小组的广告业务板块。人员和业务破重组后，我分到了负责家电家板块的广告小组，小组长。

小组长除了上传下达，没有何待遇和权力，与小组成员没么区。原来的家电家广告业务，已我这个小组的其他成员瓜分干净，这意味着我只能单枪匹马重振旗鼓，另寻门路了。我心灰意冷，没有了激情，开辟新的广告市场和寻找新的客户资源，实在太艰难了。

忐忑之际，罗台长又找我去办公室。他说：“你的广告创能力和文案策划水平，我是认可的。原升你为广告中心副主，但宣传部有领导推荐了新的人选。天找你呢，是想听听你个人还有没有另外的想法？”

我当然明白罗台长的意，可是职位人选该定的都定了，我还能谋求到么岗位呢？太累心了。我向罗台长申请调到专题文艺中心，准备拿点固定工资，过过稳日子了。这种事怨不得谁，罗台长也有自己的难处，只可惜了堂哥送给我的那套jdz瓷，自己抚摸过多遍都舍不得用，如果到现在都是个古董了，可它已经碎在我心里了。

我调到了专题文艺中心，小组长。小组三个人，月编成四节目，节目实行评分计酬制，就是由中心主和副主，评审各小组的播出节目，到月底评分档次，计发各小组的薪酬。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工资水平关系家庭地位。广告业务拿提成是“活钱”，“活钱”是随时随时有，比较活泛；正常上班领工资是“呆钱”，“呆钱”是一月一拿，比较死板。自从我挣钱的方式发生变后，家里的正常运转就缺少了“润滑剂”，一家三口的生活开支，就望着我月的那点工资，遇上多一点的人情随礼，家庭经济就紧张了。余红不会直接怼我挣钱少，会以对比的方式鞭策鼓励我“努力向钱”，比如楼上的换大屏幕电视机了、楼下的买全自动洗衣机了、隔壁的房子在重新装修……我想发火，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的都是事实，我很窝火。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除了董总和袁领导，我没有何人脉资源，我一直在努力，尝试用各种方式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但总是事与愿违，铩羽而归。余红说我很爱音乐，有一次晚上在家麻将，我在外面喝酒家后，躺在卧室的地板上，用音响反播歌曲《上滩》，直至夜麻将结束，余红还说我很疯癫，有一次喝高了，家推开洗手间的窗户要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