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当初的自己眼中这李老板的画廊非常高级，但是现在自己的眼光已经高了那么多，更高规格的拍卖行自己都有机会接触了，怎么还会看得上这种低级的画廊。

然而造化弄人，这李老板就是弄出了一个自己没有办法拒绝的条件。陈烨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明晃晃的饵呢？但是没办法，这个诱饵自己还必须得去吃。

不过这三幅作品是关联在一起的一套，分开卖的话基本上就有所残缺而达不到那个价钱了，也算是陈烨小小的心机吧，总不能让这李老板这个如意算盘打地太响。

“就这样吧。”

陈烨站起身来拿起笔洗缸中的毛笔，掺杂着墨汁的水慢慢汇成一条小流最后变成点点滴滴，在那缸中“叮咚”地滴落。

随后他又讲毛笔塞进水中胡乱地搅动着，笔头中渗出了更多的墨汁，最终把整个笔洗里的水都染成墨色。

他又从旁边拿过来一团已经被揉成纸团的废纸裹住笔头随意地揉捏了几下，水分被废纸吸收了大部分之后笔头不再滴水，陈烨就将这毛笔随意地挂在笔架上不去管它。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认真对待每一根毛笔的陈烨了。

班里的人曾经问过陈烨，“你现在是个大土豪了，干嘛还要这么下功夫的清洗每一根毛笔呢？明明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当时唐晓也在旁边，听到这问题的唐晓明显把头抬起来了几分，说明她对这个问题也挺感兴趣。

陈烨注意到了，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随意地回答。

“将军出征要祭剑，大胜回来还要精心地保养自己的宝剑呢，”陈烨微笑着，“只有你足够爱惜自己的笔，它才能在纸上呈现出你所要表达的心意啊！”

那时候的陈烨没有看到唐晓眼中仿似有点点星光般，但是那时候的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那大概就是一种叫做于信仰的东西吧？

只是如今那根毛笔只是笔毛杂乱地黏在一起，通过笔杆末的挂尾倒挂在笔架上，落寞如斯在笔架上缓缓地一晃一晃，像一柄已经被将军遗弃在堆满乱尸之地上的佩剑，笔头还粘着的墨水像是那佩剑上还粘稠着的敌人之血。

陈烨早已没有了信仰，他只知道只有自己踏上更高的台阶，心中那份欲求不满的饥渴才能一步一步得到满足。

陈烨打开阳台的落地窗，双肘靠在阳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心里有一丝丝烦躁，就像有一股气淤在胸口，阻挡了自己畅快呼吸。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下水道的井盖上，又转移到旁边的小巷口，来来去去总是一些阴暗的角落，这让他的内心更加的烦躁不已，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驱散，只是皱着眉头。

那肮脏井盖下的下水道可能还冲过他用过的避孕套，那小巷的巷口像极了他当初遇见愿望贩卖机的那晦暗小巷，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不值得回忆的胶卷。

“视线一直停留在阴暗的地方，怎么有机会望向天空？”阿修坐在一旁的阳台上一只脚弯曲着，夹着香烟的手靠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身子，就这么透明的观察着陈烨。

在他看来，陈烨的实力是几乎到了顶点没有错，但是他的心里是晦暗的，不带任何的一丝光亮，所以他的视线才一直局限在那阴暗的角落。

阿修每一次看着陈烨，都感觉自己的内心又硬了几分，他再也不会是当初那个怜悯凡人的神祇了，如今的他，只会看着凡人自甘堕落。

就像眼前的陈烨，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个逐渐被流沙吞噬而却依然不自知的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