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盐商有一次喝醉了,当众说这款匾额值一万两银子,其中材料费一千两,梅之问的润笔费九千两。仅仅一个匾额就花了一万两,扬州盐商总会的豪奢可见一斑。
四楼顶层,四大家族的主事人今日都没事,早早就到会馆一边吃喝一边谈事情。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黄花梨木圆桌上,林林总总摆着三四十种精致菜肴和点心。酒和茶也都是常人难见的顶尖货,一坛酒或者一壶茶的价钱足够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温饱无忧。
坐在主位的,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淡蓝色锦袍,头带方帽,相貌堂堂,长须垂胸,双目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盐商总会的一把手,汪氏家族的族长汪盛国。
马超群坐在汪盛国左侧,圆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假笑。
汪盛国右侧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白色锦袍,头戴金冠,腰悬一块硕大的白玉佩。他相貌俊秀,手中折扇不时轻轻摇动,看上去就像是个时常出没于青楼画舫的风流才子。
此人乃是萧家萧远山的长房长孙萧鹏,因萧远山年老体弱,故而让长孙代替自己‘上值’。
敬佩末座的是个中年男子,相貌儒雅,长须飘飘。他穿着读书人最喜欢的儒衫,头戴方巾,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打扮。此人就是鲍氏族长,排名第四的鲍天德。
汪盛国随意尝了尝,放下筷子后,淡淡道:“林如海奏请重启盐引开中法的事情,廷议并未通过,不过老夫得到确切消息,天子想强行推行此事!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马超群和鲍天德只顾着吃东西,似乎根本没听到汪盛国的话。
四大首领之间彼此不合,汪盛国是萧鹏的姑丈,两家同进共退。
马、鲍两家任何一家都不是对手,于是也结为盟友与之抗衡,不过他俩的联盟并不如汪、萧两家稳固,毕竟那两家是姻亲关系。
双方勉强算得上势均力敌,互相拆台乃至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
萧鹏对马、鲍二人的态度习以为常,淡淡道:“小侄愚见,应当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此事!”
汪盛国点点头,笑道:“鹏儿,详细说说。”
“如今吾等只需把银钱解送到太仓就能换得盐引,太仓近在咫尺,江浙各地又都有钱庄,运输成本微乎其微。一旦重启盐引开中法,吾等就要向九边运输粮食,成本必然增加千万倍。”
“若是不向九变运输粮食,而是选择在九边屯田,土地、人工更是耗资巨大,且短时间内难见收益。而且前明废除开中法后,边地盐商大多内迁,一旦重启盐引开中法,他们必然返回边地和吾等竞争。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吾等想要控制住盐引盐价,肯定要分一大块肥肉给他们。”
“朝中的大人们见到盐引无暴利可图,必然放弃和吾等私下交易盐引,吾等会凭白减少大量盐引!”
汪盛国摸摸胡须,微笑道:“鹏儿也算历练出来了,所说这三条一针见血。”
汪盛国话音刚落,旁边一人忽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