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印度总督浦脱站在他的坐舰阿姆斯特丹号上,不顾阳光的刺眼,高举着单筒望远镜,打量着前方摇摇欲坠的葡萄牙山城,他其实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从战舰上发射的火炮硝烟几乎将葡萄山城完全笼罩。
他喜欢这种感觉,身为荷兰印度总督,他本来不用参战,战争是那些军人的事,不过,这场战争是他一手策划,他又是荷兰在东方的最高官员,他要参加这场战役,谁也不便反对。
荷兰在东方的贸易利润年年递增,去年达到了惊人的二百万荷兰盾以上(三荷兰盾约相当于一两黄金),东印度公司在亚洲有二十五个商馆,而台湾一地的利润就占总利润的25.5%。去年运回荷兰的财富达五十万荷兰盾。
如果拿下了马六甲,浦脱有信心,将整个东南亚一带的公司利润全部翻一翻,或许凭此功绩,他能挤进东印度公司的十七人股东大会。
如今眼看就要成功了,浦脱已在考虑该如何庆祝这场胜利,只是这两天来葡萄牙人突然之间好象发疯一样,士气大振,昨天甚至还冲了城池,差点要将进攻的荷兰士兵赶下大海,不过,浦脱也没有太在意,把他当成葡萄牙人最后的疯狂。或许一周,或许三五天,他就可以坐在以前葡萄牙总督的大厅喝着香浓可口的咖啡。
站在他身边的舰队司令雷约兹却丝豪没有蒲脱那种愉快地心情。这也难怪,本来自己是主帅,头上突然又多了一个指手划脚的人。谁也不会高兴,只是经过两个多月来的相处,雷约兹也认了命。好在浦脱虽然在舰上。却不会对他地指挥作太多的干涉。
令雷约兹忧虑的是大唐地舰队在二十多天前突然之间大举出动。意图不明,大唐无疑有强大地力量,还是东西方贸易地源头,一旦大唐与荷兰为敌,即使攻下马六甲,贸易的利润也会大为缩水。
更可怕的是大唐根本就是想捡便宜,趁荷兰进攻马六甲时在身后捅荷兰人一刀。
为止,雷约兹不止一次派人通报台湾总督,让他严密监视大唐水师的动向。防止大唐突然向台湾进攻,毕竟这个岛屿还是荷兰人从汉人手中夺过来的,难保大唐会时刻想夺回去。
接下来的回报却让雷约兹摸不着头脑,这支强大地水师航行方向先是西贡,接着又到了婆罗洲,得到回报的其他将领都松了一口气,原来大唐水师的目的地是婆罗洲,这个洲虽然大,可是除了森林还是森林,人口少地可怜,让大唐得去也无妨,荷兰对这样的地方可不感兴趣,难道要从那里运木材到欧洲去?
只是雷约兹却更加感到不安,汉人的船队千年以前就称霸整个南洋,却从来没有主动夺取过一地,如今这只巨兽一旦伸出了爪牙,再想让他缩回去就难了,只是大唐的实力摆在那里,是名副其实的东方霸主,他打盹时各种飞禽走兽,小鱼小虾都可以在他身边尽情戏嘻,一旦醒来,只需吼叫一声,就会令身边所有的东西退避三舍。
一艘快船迅速向阿姆斯特丹号接近,雷约兹脸色一变,阿姆斯特丹号坐着一个总督,一个舰队司令,如果是普通之事,通过旗语就可以传报,而派出快船,不用说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雷约兹看清了快船上的人更是心中不安,来的是荷兰海军少将德卡本特,是整个舰队的第二号人物,他不在前面指挥作战到这里来干什么?
德卡本特刚登上船,雷约兹马上询问:“将军,出了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赶来。”
“司令,出大事了,刚刚收到情报,唐军于昨天离开了婆罗洲,正在向马六甲方向驶来?”
雷约兹脸色大变:“你确定他们的方向是马六甲?”
“没错,他们昨晚通过了狮城,在柔佛的地方停泊,如果他们一大早出发,再有二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这里。”
尽管荷兰人一直监视着大唐舰队,唐军一登上狮城,荷兰人就得到了情报,但信息的传递还是太慢,昨天发生的事到了现在才传到雷约兹耳中。
浦脱在旁边听得一惊,暂时从他的美梦中惊醒过来:“不可思议,唐军来了,难道他们要和我们作战么?”
“德卡本特将军,不管唐军来意如何?我马上授权你停止对葡萄牙山城的攻击,将所有的主力舰队调回,拦截大唐过来的舰队。”
“遵令,大人。”
“你疯了,你这是挑起和大唐的战争,大唐的国力甚至比整个欧洲都强大,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距离就如同在大唐的家门口,而我们的本土比他们远十倍以上。”听到雷约兹的命令,浦脱几乎要跳起来。
“总督大人,我没有疯,这场战争不是我们挑起来的,大唐的舰队此时通过马六甲海峡,难道你以为他们是来和平的吗?”
“或许真的是来和平的,三百年前他们的舰队不也如此吗?”蒲脱有点信心不足,他只是想说服自己,才不会让梦想破灭。
对于总督大人的异想天开,雷约兹懒得争论,他对德卡本特挥了挥手:“将军,回到你的指挥位置去,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率先开炮。”
“遵令。”
“等等。”看到德卡本特就要转身离去,浦脱连忙叫住,“难道现在放弃对马六甲的进攻吗?”
“你说得对,总督大人,大唐的实力比得上整个欧洲,这里又是在他们的家门口,我们每一分力量都不能浪费,不过,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大唐的水师相比于他们地国力还不强大。如果我们这次击败了他们的水师,说不定就会斩断这只巨兽向外伸出的爪牙,如果失败……如果失败……”雷约兹说话变得艰难起来。”上帝保估,我们不会失败!”
德卡本特刚下了阿姆斯特丹号,旗舰上地传令兵疯狂的打起了旗语。一条条讯信向外飞快的传递口花了半个小时。所有地荷兰战舰都停止了炮击,并缓慢地调整航向,挂起了风帆,开始整队。
雷约兹地单筒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看到舰队已调整好了队列,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好在从来没有放弃对大唐舰队的监视,否则如果等到大唐舰队开来才发现,那简直是灾难。”
五月的天气很好,太阳悬挂在长空中。放射出灼热的光辉,只是照在人身上却未免太热了一点,马六甲海峡浪花朵朵,蓝蓝的海水与天映成一色,仿佛相溶在一起。
一艘无帆的巨大船只驶出了海面,打破了海面地平静,船上飘着两股粗粗的黑烟,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好在从第三艘船开始,挂起了风帆,也没有黑烟飘荡,总算象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