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淮安官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却再也不是什么繁华地胜景,无数的民众扶老携幼,以期能逃出这里,躲避那实在是无法完成的税赋,到他乡能寻一口吃食。许多人不顾寒冷,就这么跳下路边冰冷的湖水,为的是能寻到一条可以裹腹的鱼虾。
官道两旁到处是枯黄的干草,一片调零的景色。许多饿急的民众也顾不是许多,扯下地上地干草就塞进嘴中。大爵起来,他们家巾的存粮,早已被如狼似虎地官差收了个一干二净,今年淮安并没有什么天灾,却正在经受着比天灾更严重的。
在淮河的边上,更是到处都可以看到偷偷摸摸想过河的人影,只要过了淮河,再走上个数十里,就会进入唐军地地界,到了哪里,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否则留在淮安,到处是收税地官差,连个讨饭的地方都没有,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离开家里,露宿野外,不出数天就是不饿死,也会被冻死。
只是船只早已被官府收走,纵然淮安人多半会水,此时淮水也正是枯水期,也不能在冬天游过淮河,就是游了过去,没有干燥的衣服保暧,不出半天,也只有死路一条。
许多人望着淮河那窄窄的水面,都是无比绝望,若是在夏天,相信很多人都可以直接游过去,河边上,已有不少倒毙的尸体,他们是先到的民众,却因为过不了淮河,只能在河边饿死,冻死。
有些人抱着希望,沿着淮河再北上,更多地人却只能坐下来,他们多数人是又冷又饿,再也走不动,以前还有一个信念,过了淮河就会得救,如今淮河上面连一片木板也没有,希望变成了绝望,只能一屁股坐下来等待死亡的降临。
夜幕降了下来,寒风更是一阵紧似一阵,所有背风的地方都挤满了民众,他们无法生火,所有干草和枯枝,早已被先到人的烧掉了,剩下地只有灰烬,他们只能靠彼此的体温取暧,无论是相识不相识,是男是女,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才有可能熬过这夜晚的寒风。
到了深夜,人圈外面的人虽然在嗦嗦发抖,圈中的人多半却能安然睡去,他们肚中饥饿,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活动,甚至连话也不愿多说。
在中间有一个小山包的边上,围绕着数百人,他们却都没有睡去,正在低声交谈,声音中隐隐还带着兴奋:“韩大哥,你说怎么办?”
那个叫韩大哥的人真名叫韩忠,年龄只有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正是淮阴县下一个叫韩家庄的里正,他平时仗时疏财,喜好打抱不平,深得庄中年轻后生的崇拜。
韩家庄中的人据说都是当年淮阴候韩信的后裔,其他人都耻笑他们是拉虎皮作大旗,谁不知道当初韩信被吕后诬为谋反,他所有的后人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但是韩家庄的人自己却是深信不疑,都以是韩信后裔为荣。
这个韩家庄才数十户人家,这次被官府勒令总共要求交纳二百两银子作为赎阂税,平均一户人家要交纳三两多银子,他们辛苦一年,一户人家收入差不多可以有十来两银子,可是交完了朝庭的赋税后,只能勉强够饱,平时难得见到一两整银,在这年关头哪拿得出三两多银子,卖粮卖猪,东拼西凑后,加上所有的铜钱,碎银,总共交了一百八十多两银子,再也拿不出来。
官府左算右算,要求韩家庄所有的村民再拿出一百两银子才算完,不能就以抗税论处,韩家庄在韩忠的带领下团结一致,还没有人被官府以抗税的名义抓去,不过,附近几个庄子的人可有不少因为交不起税而被抓的村民,他们多是数天后放了出来,就只剩下一口气。
韩家庄的村民自然知道抗税的后果,可是现在韩家庄所有人都砸锅卖铁,再也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就算能拿出一百两银子,说不定官府来个借口又要交钱,大家都有传言,这个地方不久就要交给唐军,官府现在才不会管这里百姓的死活。
众人只好找韩忠相商,一合计,众人心想反正这里马上就要归于唐军,只要出去逃荒躲过这段时间就没事,韩家庄的人于是全体出动,抛家舍业想渡过淮河,先到唐军境内再说。
只是前些天逃荒的人多了,淮安的官员也警觉起来,要是人都逃走了,他们的税收向谁要,于是将淮河两岸的船只全都收了起来,连木板也不放过。
“如今之计,唯有夺桥了,只要将桥夺过来,我们才能过河。”韩忠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桥上都有官兵把守,我们夺桥岂不是要造反?”说话的一个稍瘦弱的后生,虽然已被官府逼到了绝境,但是要和官府作对,还是会隐约害怕。
“反就反了,留在这里只有等死,韩大哥说得对,只要夺了桥,行数十里进入唐军的地盘,官府也奈我们不何。”另一个青年却是毫不在意。
韩家庄的村民很快便团结一致,同意了韩忠的夺桥计划,如今淮安府的兵丁多是派出去收税,事实上守桥的官兵也不过十几人,韩家庄好呆也有一百多青壮,有很大可能把桥夺下来。
他们的本意也并不是造反,只是想夺桥逃到唐军境内,只是随着他们的行动,却恰如一根导火索,很快在淮安,盐城等地引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