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展览开始了,西安的市民虽然热情不减,但每个人还是会拈一拈银子的份量,整个展览会场虽然还是人山人海,比起昨天来却好的多,外地的人已占了一半,而那些真正的买主大部分会在下午才来,有了第一天的经历,他们知道唐军会留出一部分时间给他们评估,以激起他们的购买,那时欣赏,比现在人挤人好的多。而且经历了昨晚的竞争,大部分人都需要更好的休息。
黄宗羲却一点也不担搁,唐军的展馆一开放,他就进去了,来到了三件贴旁边,不停的用手指比划着上面的笔法,要把它牢记在心中,昨天黄宗羲一回去,就开始练习白天看到的《快雪时晴帖》笔法,花了半个晚上,累极了才睡去,醒来一看,却都很不满意,今天一大早急忙跑了过来。
正当他沉浸在书法中时,肩上被重重一拍,把他惊醒过来,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好友顾炎武,不由惊喜的道:“忠清贤弟,你也来了。”
顾炎武道:“太冲兄,不止是我,你看看后面。”
黄宗羲朝后看去,才发现张溥、张采,杨廷枢等人都已来到,黄宗羲忙过去一一行礼,张溥、张采,杨廷枢等人都是复社的发起人,杨廷枢在崇祯三年还夺得过乡试第一,其才名也是天下皆知,不象黄宗羲,空有才名,却已在乡试中两次落第。
行完礼,黄宗羲不由问道:“天如兄,你们怎会都来到此地。”
张溥一笑,道:“如此盛会,我们又岂能不来。”
旁边张采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可惜这个盛会却沾满了铜臭,这么多的书画古董,眼看都要落到那些商人手中,叛贼到底是叛贼,眼光短浅,这种东西也能拿出来买。”复社中人果然狂妄,不但对朝庭多有贬斥,在唐军的地盘还敢直呼唐军为叛贼的,恐怕也只有复社中人了。
黄宗羲虽然觉得唐军把这此珍品拿出来拍卖,有点不妥,还是有心为唐军辨护几句,道:“在下却有些感谢唐军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展览,否则,穷黄某一生,也休想见到这么多书画,更别说有机会观摩这《快雪时晴帖》了。”
杨廷枢也点了点头,道:“是啊,以前这些东西大部分藏于权贵之家,我等就是通过考试,能当上个一官半职,也未必能见到这些东西,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唐军此举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我等能一睹芳颜。”
张溥道:“其他不必多说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快饱一下眼福吧。”众人都围了上来,有几人更是拿起了树枝就要在地上划起来,当场临摹一下那千古书圣的笔法,马上被旁边的唐军制止,开玩笑,这里的道路都铺上了水泥,其它地方都种满了花草,如果允许他们乱涂乱画,那整个院中还不得乱七八糟。
那几个被制止的才子很不以为然,他们自认为书画皆绝,许多地方都以留下他们的墨宝为荣,如今在地上画一画都不可以了,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看到全副武装的唐军士兵好言相劝,他们也只能悻悻的住手,腹中却诽谤不已。
张溥等人虽然也喜欢书圣的《快雪时晴帖》,但观摩了一阵也就离开,不象黄宗羲那么痴迷,毕竟院中的珍品太多,还有许多地方他们没有看过。
唐军今天新展出来不少珍品,东汉时期的这尊铜奔马无疑是亮点,此马高一尺,长一尺四寸,其造型巧妙铸造了风驰电掣的千里马形象。马作飞驰状,高昂首,尾上扬,口张作喘息状,三足腾空,右后足正巧踏在一只疾飞的燕背上。那只奋飞的燕子在翱翔中突遭马蹄踏中脊背,霎那间吃惊地回首反顾;似要看清那比它还快的庞然大物,而奔马也头稍左顾,好象也要弄清踩着了什么东西。奔马与飞燕在这一瞬间的动作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这马设想出如此浪漫、巧妙、引人入胜的意境,烘托、反衬出骏马的神速,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顾炎武等人都看得留恋忘返,久久不愿离去,张采想到如此精妙的东西不久就要归于商人之手,更是愤愤不平,在他看来,这样的东西自然要让他们这些文人雅士来保管,才不会沾污了它们,可惜他家中虽然也富有,却远远不及那些大商家,要靠用银子把它们买下来太不可能了。
令他们震憾的是一件西周的虢季子白盘,此盘高一尺二,长四尺二寸,盘形制奇特,似一大浴缸,为圆角长方形,四曲尺形足,口大底小,略呈放射形,使器物避免了粗笨感。四壁各有两只衔环兽首耳,口沿饰一圈窃曲纹,下为波带纹。盘内底部有铭文一百一十一字,讲述虢国的子白奉命出战,荣立战功,周宣王为其设宴庆功,并赐弓马之物,虢季子白因而作盘以为纪念。铭文语言洗练,字体端庄,是金文中的书家法本。
难怪昨天白文忠敢夸口今天的东西要比昨天还要好,这个虢季子白盘一下子就可以盖过昨天的战国龙耳虎足方壶,这个虢季子白盘唐军得来侥幸,曾被农人用来喂马,被当地县令发现后,买下献给唐王,没想到会出现在这个展览上。
张采看得痛心疾首,如此宝物拿来展览也就罢了,怎么可以用来拍买,他把黄宗羲拉了过来,说道:“太冲,亏你以前还对唐贼说好话,如此重宝,拿来拍卖,成何体统,我看这唐贼其兴也勃,其亡也速!”
连黄宗羲也觉得唐王拿此物出来贩卖太不可思议,这可是西周的东西,距今有二千五百年,上面还有铬文,实在是国之重宝。
张采的话吓了他一跳,复社中人对皇帝有时也敢骂,但在唐军的地盘上说上一句唐贼也就罢了,这种公然说唐军快要亡的话,传到唐军耳中可是实实在在的造反,向四周看了一眼,幸好周围都是复社中人,其他人也都沉迷于宝物中,没有人注意到,黄宗羲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