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躺在寝宫中,几天不理朝,这事把他气的够呛,但几天过后,又不安起来,他毕竟还是一个想做事的皇帝,忙让悦妃把这几天的奏章拿给他看。悦妃叫柳眉儿,本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有一天,崇祯批阅奏章心烦,想到后花园走动,突然听一阵女子的嘻闹声,崇祯大为好奇,向身边的太监李顺成询问道:"什么人敢在联的后花园嘻闹."李顺成大惊,宫中是最讲规矩的地方,若是惹恼了皇上,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连忙跪下回道:“皇上,她们都是刚刚进宫的秀女,还不懂宫中规矩,奴才这就去把她们轰走。”崇祯叹道:“如今国事多艰,宫中还进什么秀女,把她们都打发走吧,让她们回家。”李顺成迟疑着不敢起身,崇祯不悦地道:“怎么,没听到朕的话,还不滚下去办。”李顺成咚咚的磕了数个响头:“回凛万岁,不是奴才不愿办,实在这事没法办,这宫中秀女是每年的惯例,这些女子都是小户人家出身,每家已收了朝庭给的五十两银钱,如今有些已寻不到人家,有些有人家的也都不愿回去。”崇祯“哦。”了一声:“那带朕过去看看。”这一群小宫女都是刚进宫不满一个月,以前在家中很多人都是贫无立锥之地,陡然进了宫里,自然样样新奇,尽管有嬷嬷教导时不敢无理,但嬷嬷一离开,少女的天性又流露出来,一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正在这时响起了一个大监声音:“皇上驾到。”所有人都吓蒙了,跪在地上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崇祯和言悦色地问道:“朕想放你们回家,你们可愿意?”这些女孩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才十二三岁,一时无人敢回话,只有一个人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不愿回去。”崇祯寻声望去,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在说话,长得眉清目秀,双眼大大的,抬着头看着自己,好象一点也不畏惧,双目中闪着好奇的神色,崇祯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不愿回去,和家人团聚难道不好吗。”那小宫女道:“万岁,小女子家中贫寒,已被父兄卖给宫里,若是回去,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又会被父兄卖了,所有都不愿意回去。”其她少女也一阵心酸,见有人带头,胆子都大了起来,纷纷表示不愿回去,这些女人都是出身于平民之家,许多人在家中都挨饿受穷,到了宫中至少衣食无忧,她们此时哪能体会到日后在宫中数十年如一日的苦处,在她们心中,挨饿恐怕才是最痛苦的事情,自然一个个都不愿回去.崇祯听了一阵难过,哽咽道:“是朕没有治理好天下,才让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那名宫女大胆地说:“回万岁,这不是您的错,皇上继位以来,宵衣肝食,日夜操劳,只是近些年天灾不断,又有贪官横行,才让百姓困苦,国事日坏,皇上只要励精图治,找到有用的人才,终能把大明中兴。”崇祯听得一阵暖意,没想到一个小宫女能这么理解自己,不由问道:“你真是这么看待朕?”那名宫女回道:“这是奴婢的心里话,反正奴婢认为皇上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皇上,奴婢也听人说过,以前的皇帝都没有皇上勤政,才能皇上接手时基业已坏,奴婢相信,日后大明的江山会在皇上手中重新稳固。”崇祯心情大慰,自已多年的辛苦总算有人肯定,而且这还是来自民间的声音,当夜,崇祯就让这名宫女伴寝,一连数天,都让她留宿,几个月后,就封她为悦妃,悦妃一直能体察他的心意,崇祯有什么烦恼也愿意跟她诉说.悦妃很快来了,她到乾清宫捧回许多奏章,崇祯一一翻看着,这些奏章有卢象升重新练兵二万重挫张献忠的捷报,有江南稻谷丰收的喜讯,还有好几处地方出现祥瑞。崇祯将这些奏章拔到了地上,对悦妃道:“这些奏章都是你拿来的吗?”柳眉儿低着头道:“是李公公拣出来的。”“你去把李顺成拣剩的给朕拿过来。”“是。”柳眉儿顺成的退了下去,又把剩的奏章拿回来,崇祯翻看着,心里火气腾腾往上冒,他勉强止住,在卢象升要求加兵饷二十万两的奏章上批上照准,又在几个报旱灾的地方批上:着地方官善加抚恤,不可激起民变。再看下一章时,忍不住掀翻桌子,口里狠狠骂道:“混帐,混帐,一群混帐!”悦妃大吃一惊,捡起这个奏章一看,是兵部尚书张凤翼的折子,弹劾各个总兵骄横不法的奏章,上面写道:“后金来到,只抢金银,田禾虽损,还未全毁,援兵来后,刈禾牧马,民甚苦之……”悦妃望着崇祯的背影,一时之间只觉无比萧瑟,直想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好好安慰他,但宫中的规矩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已不是刚进宫时的那个小女孩,只能安慰道:“皇上不必如此忧心,大臣们不尽职,皇上可以慢慢撤换,我大明亿万臣民,总有能辅助皇上的英才,只是皇上还没遇到罢了。”崇祯稍感安慰,他一直认为,大明的国事败坏,都是大臣不实心办事,若能找到能干的臣子,国事自然会转好,他对自己的识人之明还是很有信心,勉强笑道:“爱妃所说正是,朕总能找到能干的臣子,想当年,朕不就在众多的女子中找到了爱妃吗。”等到后金退去,崇祯心里稍觉安慰,又听到闯军进入了草原,正在和满盟联军作战,把阁臣们都找来商议,朝庭应采取何种策略。温体仁向崇祯贺道:“皇上大喜,两贼都是朝庭之患,现在他们打了起来,无论谁胜谁败,实力都要削弱,此仍皇上鸿福,臣以前认为闯贼才是大患,要先除闯贼,臣愚顿,远没有皇上想的高明,若非当初皇上要陈奇榆调兵北上,闯贼怎会出关?”崇祯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得意,当初若不是先调兵挡满人,闯军肯定会全力对付朝庭,哪象现在一样,两贼相争,朝庭可享渔人之利。崇祯问道:“诸位爱卿,以前将领对东虏畏缩不前,现在闯贼对满人尚且无惧,肯出关作战,朝庭大军是不是应该出关夹击鞑子,把东虏一举铲除。”温体仁道:“皇上,万万不可,此时趁闯贼主力在关外,朝庭应派出大军一举收复山西,陕西被贼占据之地才是。”王应熊却反对:“温大人此举不妥,东虏兵强,若闯贼闻后路被攻,恐怕不战自乱,闯贼未叛之前予是我朝良将,哪有帮东虏之理,朝庭现大可两不相帮,等其分出胜负再决定不迟。”温体仁道:“王大人糊涂啊,东虏虽强,但不足以动摇我朝根本,闯贼公然反叛朝庭,占据数省,若不趁此良机铲除,恐怕后患无穷啊。”崇祯却同意王应熊的观点,不悦地对温体仁道:“我观李自成对朝庭尚有几分忠心,此番东虏来侵,不但主动向朝庭求和,还愿派兵攻击东虏后路,他抓到的几个番王,更是一个不杀,全部放回,若朝庭能招降于他,岂不少一敌手,多一强兵。”温体仁没想到崇祯有此想法,李鸿基占了一省多地,杀了无数朝庭官员,皇上还想招降他,温体仁心知皇帝的想法必遭群臣反对,就是李自成没有杀害朝庭官员,群臣也不会允许招降李自成,李自成在境内对商业征税远高于朝庭,他还把壕强的田分给了贫农,就这两条,群臣也不可能支持招降他,加个两省出身官员多数老家被抄,更是会群起反对。温体仁“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道:“皇上,闯贼虽然不象其它贼寇一样烧杀抢掠,唯其如此,才更加可怕,其它贼寇造反只是为了吃饱饭,闯贼在境内笼络民心,所图才大,此时他已成了一省多地的土皇帝,就算他对朝庭还有几分忠心,也经不住权力的诱惑,不会真心向朝庭投降。”崇祯大失所望,但还是说道:“朕观李自成也不象野心勃勃之辈,温爱卿所虑也有道理,那就两不相帮,若此战过后,李贼留得命在,其野心也会减小,到时再招降也不迟。”温体仁想了想,也想到李自成和满人对上多半要败,此时倒也不宜进攻闯军,否则白白便宜东虏,回道:“皇上英明,若闯贼败了,必定人心涣散,若不投降,朝庭再灭也是易事,此时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好。”崇祯满脸笑容,总算有了一件开心的事,他马上下诏,让陈奇榆紧守边关,打探两军交战的消息,一有战况,立马向朝庭呈送。陈奇榆接到旨意,不敢怠慢,马上派出探子,进入草原,好在边关也有蒙人投效,探子进入草原倒是没有问题,但两军交战还没分出结果来,要打探消息却并不容易。双方交战的结果一传来,陈奇榆都吓了一大跳,满人被闯军四处追杀,他派出的探子也被闯军抓去了好几个,陈奇榆初次接到消息还不敢确认,探子再三回报,陈奇榆才有把握,用八百里加急飞快向朝庭传送。等到闯军将消息公开时,闯军境内一片欢腾,这次闯军的用胜利太大了,全歼满蒙联军五万余人,俘虏二万余人,满人的王公亲贵死伤无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代善,代善是努尔哈赤的大儿子,又是皇太极的亲哥哥,还是后金中四大辅政贝勒唯一在职之人,代善多次侵入过明境,死在他手下的大明军民至少也有数十万,可以说血债累累。朝庭各边关军民都将信将疑,等到证实了消息时也欣喜若狂,尤其是深受满人其害的辽人,更是对闯军暗暗感激,崇祯已接到陈奇榆的奏章,虽然陈奇榆不知两军实际的损失,但满人大败无疑却是实情。崇祯接此消息也不知是喜是忧,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东虏已不足虑,但出了个更利害的闯军,想起温体仁的话,闯贼有大志,刚接到满人大败时的欣喜已完全不见,只剩下深深的忧虑。闯军携着战利品,浩浩荡荡向西安返回,一路上经过榆林,绶德,延安,受到热烈的欢迎,汉人从未如此扬眉吐气,王长顺的宣传队趁机展开宣传,让大家去草原开荒种地,还真有不少地少人多的家庭愿意过去。一路上,闯军为了宣扬此次大建,李鸿基接受了宋献策的提议,把一些满人重要人物的头颅割下,用特殊方法保存完好在各地来回巡阅,代善,德格类,萨哈廉等人威名显箸,在大明边境可止小儿夜泣,民众纷纷观看,对闯军信心倍增。崇祯把自己的内阁大臣和兵部尚书再次找来,众人本拟定等闯军战败,朝庭再行招降,事情却出突意料,闯军竟然大胜而还,崇祯想到以后朝庭要面对比满人更强捍的叛军便不寒而怵,朝庭大军对后金尚且退缩不前,对上击败后金的闯军更是可想而知。尤其此次闯军大胜后,各地都在热烈哄传,还有人说大明的气数已尽,李自成才是上天派下来救世主,宋献策的那句“十八孩儿主神器。”更是传的妇孺皆知,众人生怕崇祯震怒,不敢上报。闯军和满人大战的各个版本更是在各个地方被说书的艺人到处传送,许多人虽然听到各种自相矛盾的说法,但却乐此不疲,在这到处是天灾**的时代,各种坏消息已让大明的百姓听的麻木了,猛然间听到为祸朝庭多年的东虏死伤惨重,犹如一股兴奋剂,虽然击败东虏的是朝庭的叛军,听起来有点尴尬,但到底是汉人的大胜,丝毫不减人们的兴趣。崇祯也后悔当初没有听温体仁的劝告,趁闯军出关与后金作战时攻击闯军的地盘,现在一切都已太晚,虽然闯军还未返回,但消息已传开,闯军正是士气高昂之极,此时进攻只会遭到闯军强烈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