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走了。”

阿虎拨弄着地面上的篝火：“没有人见过师父，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问遍了镇子里的人，他们都说根本没有这个人……怎么可能呢，师父他在天桥摆了十五年的摊子，给镇子上每个人都看过命相。”

正在研究棋谱的少年抬起头，他困惑地看了阿虎一眼，放下棋谱，道：“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你师父这个人？”

“是的。”阿虎点了点头。

小棋士想了想，悄悄地把手杖拿到身侧，警惕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你干嘛这样看我？”阿虎回过神，解释道：“小弈星，我不是神经病，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就是莫名奇妙，就像我师父失踪这件事情一样……”

“三七街的王春花，被镇子里的莽汉称作豆腐西施，她十八岁那年经过天桥，看上了我师父，从此每天都要送一上碗热腾腾的豆腐花给师父暖胃，但我师父却不喜欢她。“

”王春花为师傅守了八年的身子，最后成了一个老姑娘，但她却无冤无悔。师父失踪后，我去找王春花，王春花当时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裳，美滋滋地上了一抬花轿，我挡住王春花，问她见过我师父没有，王春花却摆着头说谁是你师父？我不认识，我要嫁人了，你快走，不要耽误了我嫁人的时辰。你说可笑不可笑？”

“小弈星，你识字多，帮我想一想呗？”阿虎拿手臂撑着下巴，请求道。

“啪！”

木柴上的油脂爆出一朵小小的火花，照的破亩惨白一片。

弈星伸出手，掸掉衣服上的白灰，开口道：“你师父姓什么？”

“明，日月明。”阿虎回答。

弈星想了想，随口道：“明姓北出苍黄，后世举族迁鲁，世代皆以农桑为业，《百姓九章》中从未记载过明氏有卜噬之法之能。”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他不会算命？”阿虎讶异。

“不是这个意思，”栾星顿了顿，追问道：“你师父是何派系，青乌？麻衣？相骨？还是三易？”

“啊？？”

阿虎被这几个名字搞糊涂了，懵懵懂懂道：“你说的这些，我没听过。”

栾星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算命先生的徒弟，竟然连相士的派别都没有听说过。想到这里，他对这个雨夜偶遇的少年就充满了同情。

弈星笑了笑，道：“那我换个说法吧，你师父给人算命时，是看手相，还是测字，或是衍算生辰。”

“这个……这个……”阿虎摇头，道：“都不是，我师父给人算命时……看天。”

“看天？”弈星又是一愣。

自古以来，卜算之道派系繁多，但与人相命，终归脱不开被相者本身，或是称骨，或是较验五官，或是推算八字，这些都是和被相者息息相关的东西，也是最是灵验的方法。

给人算命却看天的作法，弈星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正所谓天道无常，日月斗转，万千星座高悬极空，各司其命，其所衍化的天象，历来只与帝国兴衰有关，又如何能推断个人命运？

要知道天象异动，每一次都会引发人间巨变。因此，哪怕是钦天监的星术士，观测天象时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托言生事。否则一旦结论与事实相违，都逃不过抄家灭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