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孟轲哭喊口号的空洞之外,确实孟轲的出现对于边府来说增加了不少的生活气息。原先的宅子确实给人一种太冷清的荒凉。
有人说,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长大。
可现实是,人总是被逼急了之后选择跳墙或者谎言。前者过于极端,但好在几乎没有麻烦,就是一次镇痛而已;后者却需要承担无休无止的麻烦和不断的欺骗,会让人在不停的圆谎之中陷入两难。但要是让一个普通选择的话,等多半会选择谎言。
麻烦,虽然让人痛恨,可是作为一个凡人,我们时刻都在逃避着各种各样的麻烦,可麻烦却似乎永远都没有远离过我们的生活。
思来想去,讲真话的后果很严重。
边子白决定避重就轻,他总不能说,自己很享受这种贵族之间的潜规则吧?这话要是说出口,总感觉有点没脸没皮,还有可能因为得意忘形,被家暴!反正魏击也不在场,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魏击的头上,估计也不会有人会跳出来指认:“这事说来话长啊!前几天,我和南卓授命去了魏击大营之中,恳求魏国出兵帮助卫国抵御赵军的南下。”
“要打仗了吗?”
果然,女人一听说打仗,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转移过来。尤其是当边子白叹气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成为卫国前线的主将。”
“荒唐,你才十几岁,怎么就能成为主将?这不是让你去送死吗?”路缦大惊失色,对于朝政,她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似乎也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边子白会像很多分别之后再也见不到的青壮一样,被送上战场。
边子白长叹道:“谁说不是啊!可上军的主将是大宗伯南丰,还有就是南卓了,你看这两个人那个像是能去带兵打仗的主?再说卫国的庙堂之上的情况你也清楚,一说要打仗,一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找个替死鬼给敌军送人头,好免除一场大灾祸。”
“但是他们可以逃跑啊!”
这话说的,很卫国。
糜子听得目瞪口呆,这卫人的想法绝对和魏人是不一样的,主将还没有上战场,就开始寻思着要逃跑了。这要是让魏侯知道了,估计又是一场雷霆之怒。但同时,她也不愿意边子白踏上战场,成为那个可能被牺牲掉的倒霉蛋。美女喜欢英雄的气概,可是当自己的丈夫要踏上战场,成就英雄伟业的时候,她们又怕变成寡妇。
一场注定是失败的战争,在政坛上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甚至要比胜利更加难能可贵。因为可以将在正常官场无法用极端手段解决掉,却又处处给自己找麻烦的政敌寻找一个好的归属。统统都送上战场,要么死,要么名誉扫地的苟活下来。总之,不管死活,政敌的官宦生涯都将被迫结束。
边子白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逃跑也不见得丢人,反正打不过。
但卫国太小了,一不留神就会逃到国都,这就尴尬了,这算是正常的撤退呢?还是带路党,把敌人带回大本营?按照正常的思路,结局很可能被气恼之下的卫公在帝丘的城门楼子上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南卓是不敢逃的,连南氏都别无选择。这次赵国的目标不是边境的小村庄,而是戚邑,他们的胃口很大,大到连南氏都成了他们口中的肉。”边子白说完顿了顿,赵国几次南下作战,声势浩大是不错,可抢劫对象是卫国的地主,小贵族。一次作战能够抢劫一百多个村子的诸侯国,也就是赵侯赵章了,他可真下得去手。堂堂一个国君,带着军队去对农民抢粮食,这事放到历史上,都属于奇葩的行为,可赵章就是做了,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边子白继续道:“卫国是无法抵挡赵国南下军队的攻击,就算是有大河之险的戚邑,到了冬天河面也要封冻,到时候赵军连渡船都省了。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魏国。可是魏侯拒绝了我们?”
“魏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路缦气急。
卫国每年都给魏国不少好处,魏国要打仗,卫国出钱出粮也不在少数,可是当卫国受到欺负的时候,魏人却连伸手拉一把的心思都没有,这难道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吗?
“哎,缦姐你是不知道啊!南卓以前和魏国的公子罃关系很好,双方也有合作,戚邑毕竟是大河上的重要商埠,能够每年给魏国带来不少货物运输上的便利。他当时就因为和公子罃有合作,觉得请求魏国出手帮忙并不难。”
“可谁能想到,公子罃根本就没有跟随魏侯来帝丘,在魏侯身边的是公子缓,本来就是敌手,不落井下石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更不指望他能帮忙。”
边子白心说,公子缓应该一开始就是这个心思,爷们没造谣。
“还有魏侯身边的佞臣王钟,此人善于蛊惑,处处于我等小国臣子为敌。加上南卓也被公子缓看不顺眼,这让我等在魏侯营地的处境岌岌可危。援军求不来且不说,魏侯还对我等恶劣至极,我和南卓被魏侯扣留几日,连飨食都不安排。我倒是好一点,随便垫吧一点也就过了,啃军粮虽然味道不好,但也能吃饱。可你想一想,南卓这位公子哥,他哪里遭过这等罪啊!说什么也咽不下去,好好的一个翩翩公子饿地都快没人形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糜子傻乎乎的看着自己要托付一生的人,有种内心深处涌出的绝望,似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仿佛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突然间重合了。为什么边子白说的所有的话,她都没有经历过呢?这哪里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配啊!谎话张嘴就来,连一丁点的打断都没有,像是这几日真实发生的事情似的,太颠覆人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