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的又来了?”
这是边子白内心的真实感受,来不得一丝一毫的虚假。
“老宦官又来吃白食!”这是白圭的表情,很人性化,有种好肉喂了狗的心痛,菘菜被猪拱了的愤懑。
“多了一个人!”这是路姬,基本上没有感觉。
赵武好奇地盯着丁祇看,别看他是秦国公族,可公族大了去了,就他这种沦落为旁系边缘人物的身份,没有进过宫廷是在正常不过。也就是国君大宴群臣的时候,连带着家眷,仆从都有机会进入宫中享受国宴的机会,这是对于边缘公族子弟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资本,可是名单之中没有赵武。其实公孙鞅也是如此,他也是公族,但也不在受邀的名单之中。但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丁祇的出现,就像是突然闯入他视野的那头猪:“这大概就是宦官吧!没有了那个宝贝,生活一定很幸苦!”
在纠结宦官如厕的时候,该蹲着,还是站着的终极问题的那一刻,赵武一阵恶寒,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这老爷爷好奇怪,没有胡子。”
相对于赵武,赵朵和赵果的表现反而是最正常的,她们从更加直观的感觉来辨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如同麋鹿害怕比自己个头小很多的狼,本能的看得见丁祇想要逃。
可这一点,也是丁祇最难以忍受的。
作为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身上都是男人部件的老宦官,唯一的缺陷就是少了点什么。少点什么不要紧,可男人身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少,唯独一样东西不能少,在被人关注的那一刻,他仿佛有种被照妖镜镇住的动弹不得,憋屈的想一脑袋撞死在柱子上。
“小子,你还不管一管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个的看猴戏呢?”就算是脸皮炼了铜皮铁骨的境地,丁祇还是大呼吃不消。这种像是要被扒光了的观瞻,就算是老辣如丁祇这样的恶人,也将心底最后的一点羞耻感被搅动了起来。
边子白慵懒地站起来,对丁祇拱了拱手,后者不耐烦的摆手表示不用。
眼睛扫了一圈院子之后,边子白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白圭喊道:“白圭,去准备……”
“不用了。老夫可不是来喝豆浆的。”事实证明,豆浆这种新奇的食物虽然口感好,但还不至于达到没有不可的地步。
别看丁祇身边没什么人,他已经失去了讲排场,杨武扬威炫耀的层次了。可依旧给人很危险的感觉,赵武感觉到了那股子阴寒的威胁,可被丁祇目光盯住的那一刻,如同一柄利剑已经顶到鼻尖的惊恐让他不敢动弹。
尤其是赵朵被丁祇小脸轻轻一捏,就吓地不敢作声,仿佛被下了定身术。
丁祇如同巡视领的老虎,在边子白家的院子里四处都看了看。发现厨房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也大为好奇,尤其是白圭刷锅的倒霉样让他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家里不是有厨娘吗?这家伙做出来的饭食能入口吗?”
丁祇嘲讽地口气让白圭气地脑仁都嗡嗡的响个不停,可没办法,他可不敢和丁祇这个阴损的老宦官扳手腕子,真要作死的话,死的一定是他,而且会死的很难看。
白圭苦着脸如实道:“厨娘不做了。”
“哦?”丁祇挑眉道:“钱给的少了,就委屈。小子,不是说你,做人要懂得施恩?”
“是南氏出手了,厨娘不敢再来家里做饭了。”白圭的话倒是实在,可听在丁祇的耳中,却多了一层信息。原本他还纳闷,边子白到底是惹怒了谁,才造成有人对边子白在官场上开始围剿。潘毅?别开玩笑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这份胆量。
“南氏?”丁祇点了点头,找到了症结,对他来说就容易很多。南氏很麻烦,但对丁祇来说,也就那回事。
毕竟他代表的是国君,而不是他残缺的身体。
面对国君,南氏就算是在卫国拥有特权,可这些特权都是国君赋予了,没有了国君的支持,南氏的没落也就时间问题。
丁祇是来听边子白解释的,他不认为边子白会不清楚他得罪了谁。
至于白圭等人,可以替主人抱怨几句,用来表示不满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当丁祇离开了院子,赵武才呼出一口气,老家伙到了让他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憋地脸色通红,显然刚才他一点都不敢懈怠,紧张地忍受着丁祇给他带来的巨大压力。他甚至怀疑,在当时的强压之下,他如果吐出胸口那口强撑的气息,下一刻,他是否会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