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选,而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当今和未来的主子在他眼里都是正统,当两个正统生冲突时,被禁锢在忠君思想中的杨杰就有些脑瓜不好使了。
杨杰不由狐疑的看了殿下一眼,当得到坚定的眼神时,知道自己再不回答,恐怕这次殿下真的要起戒心了,犹豫了一下,道:“殿下,臣愚钝,只知道无论是在皇上身边还是在殿下身边,都是效忠朝廷,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朱允炆听候一阵失望,刚想说话,谁知杨杰接着说:
“不过臣从家父的身上感悟了一些事情,不知殿下可愿意听微臣说说?”
本来不想听过去的事情,以免影响自己的判断力,但是既然此时杨杰要说,估计是中间有些牵连,朱允炆示意其说下去。
“家母在临终之前直到微臣誓不入仕途才闭上双目,为的就是家父当初的不自量力,以至于犯下重错,害怕臣重蹈覆辙,微臣则不然。家父之死,虽众人皆曰乃自寻死路,皇上杀之,也有人说家父是死于朝廷派系之间的相互倾轧。但是臣都不以为然。”
“曾经有个高人对臣说,家父之亡,亡于势。何为势?这正是微臣游历多年所追寻的。所以微臣曾立下宏愿,不闻道,不立于朝野,所以一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请殿下恕罪……。”
对于这个说法不可置否,杨杰说了也等于白说,在朱允炆心里,绕了一百圈,杨杰还是对其父的遭遇心怀芥蒂。
因为杨宪此人在历史上本就不算出色,虽曾经高居丞相之职,但旬月即被问罪。可以用昙花一现来形容,史书上对其着墨太少,从而使其很多人猜测万千,他不想听杨杰解释的原因也在于此,找个机会问一下老朱估计什么事情都清楚了,看朱元璋今天的表现,对杨杰颇为器重,为了让自己放心的用,所以应该会如实相告的。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朱允炆此时算是彻底的死了这份心,对于杨杰的安排也算是有了一个定论,时间过得太久,不知道是从那本书上看到的,据说刘伯温曾经对杨宪下过一个断语:“杨宪有丞相的才能,但没有丞相的器量。”
如果真的有刘伯温断言,如果杨杰肖其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一个上位者喜欢对自己遮遮掩掩的下属,朱允炆也不例外。
这时朱允炆突然想起了杨蝶,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痛,倒是有些埋怨的看了眼杨杰,随即恢复正常,说:“孤王知道了,天色已晚,今日你就在侍卫房歇息,明天去一趟半山园,你们父女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吧?”
“谢殿下,微臣告退!”
杨杰看皇太孙的脸色明显有着不满意的神情,就知道殿下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也十分无奈,作为臣子,可以推测出殿下防范皇上,可是又能怎么说呢?难不成立即表示效忠,并献策怎么去对付皇上吧,可能吗?
走出门口的那一瞬间,杨杰摇摇头,顿足而去。
朱允炆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仿佛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又怎么能明白,此时他与诸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个怪圈,那就是大家在皇权的强势下,在东宫没有表明态度之前,怎么又有人帮他对抗自己的爷爷呢?
武将们不敢,他们已经被杀怕了。诸如傅友德,不是朱允炆先矫旨,被眼光老辣的傅友德看出破绽顺势离开,否则,就算是他给与再多的暗示,傅友德也全当是试探。冯胜也不敢,否则冯秀梅就不会遮遮掩掩的只是警示,要不是冯胜心思缜密,可能到了京师也是落个人头落地。
文官们也不会,他们只会自命清高,信奉的是“忠臣不事二主”,没有朱元璋的明确传位或者是朱允炆的绝对优势,文官始终会处在墙头草的边缘观望。
夜,渐渐深了,朱允炆看看自己寝宫的方向,叹了口气,慢慢的提起笔,在砚台上沾了一下,开始用简体字开始书写前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