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林风隐约听到有声音。

一开始像是蚊虫，声音断断续续，后来又像老鼠，窸窸窣窣，声音仿佛极远，又好像极近，就在耳边。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林风努力分辨着，希望能听到，能听懂……

终于，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刺耳，像有人在你脑子里讲话，震得整个大脑都嗡嗡作响。

但林风毕竟听清楚了，听到第一句，就是一个鸭公样的声音，破锣嗓子，但是又尖锐刺耳。

“没理由啊，上一次都能听见，这一次反而不行了？”

林风想起来了，上一次对付拓跋宏和花毕尔的棕蜥军，自己就听到过这种声音，很奸猾，好像还有别的声音，奇怪，是什么声音呢？为什么想不起来？

“你是谁？”林风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传出去。

“咦？你小子，能听到我说话啦？啊哈！你小子可真是命大，既然恢复意识了，这一次也算捡回一条命来。”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怎么了？”林风将心理的疑惑连珠问出去。

“不急不急，一个一个来，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解释起来呢，可能有点复杂，我就长话短说了，这里是你的灵魂深处，怎么，怎么说来着？识海，知道吧？那些仙人们的一种说法，就是意识的海洋，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你的潜意识吧。”

“什么意思？”

“唉，说了你也听不懂，最简单的说法，你把你的大脑，想成一个大房子，现在我们就住在房子里面。”

“我们？”

“你别急嘛，我和你，应该都差不多，都是死了的人，人剩下的一缕意识，你也经历过的，你应该明白哦，就是你的记忆，你经历过的一切，全部都包含在这股意识里面，但是身体已经死了，只剩下这一缕意识。而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呢？就是那个让你承他躯壳，担他因果的那个小孩子，他的身体有点特殊，就能吸引我们这种没有身体的意识，住在他的脑子里面。”

林风想起来了，自己在承担这具躯壳和因果的时候，看到五个模糊的人影，对，是五个！

“还有其余的意识？”

“唉，没错，你总算开窍了！除去死掉那个小子，加上你，一共还有五个人，不对，是五道意识，只不过呢，你小子比较幸运，他妈的后来居上，那小子居然把身体让给你了，啊，不好意思，说顺嘴了，你不介意吧，大叔我呢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那其余……意识呢？”

“啊哈，他们啊，他们的灵魂，呃，对，就直接用灵魂来说吧，这种意识体呢，就叫灵魂，你懂的，他们的灵魂太强了，如果出来和你直接交流呢，可能会把你的灵魂，就是你现在这种意识，给直接震散了，所以暂时只有我，能和你直接对话。小子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啊，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能折腾自己身体的人。你要是把自己搞死了，我们这四个鬼，啊不是，四个意识体，可就要跟着你一起灰灰湮灭了啊！”

“前辈，你们怎么会，一直待在这个房子里呢？”

“嗯，这个解释起来可就有点复杂了，你可以这样想，灵魂和身体是两个不同的部分，身体是保护壳，平时灵魂就住在自己的身体里，如果身体死了，通常灵魂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但是呢，还有一部分灵魂，要么是很强大，要么是死得很惨，很冤，它有很强的执念，不愿意烟消云散，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就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离开了身体的灵魂，它还能保留下来！”

“但是呢，这种灵魂格外脆弱，诸如不能见阳光啊，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啊，只能待在阴暗的角落啊，反正很多限制，而且，因为没有身体的保护，就算执念再强，过不了多久也会慢慢消散。但是你这个身体呢，嗯……让我想想，它天然就是给我们这些灵魂居住的，我们住在里面，只要这身体主人不死，我们就不会消散，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就算这身体主人死了，只要不是什么五马分尸啊，一刀两断那种怎么都救不过来的，他还可以指定下一任房东，由下一任房东来掌管这具身体，你就是这么来的啦。而我们呢，就继续当我们的房客嘛。”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们中的某一位，就能取代我来掌管这具身体？”

“不不不，这是身体的原主人才有的权利，他死了，将身体交给了你，你就是身体的二代主人，你没有办法再将身体交给我们，要是你死了，我们大家就陪着你一起完蛋……嗯，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嗯，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听起来，那个鸭公声音似乎在和别的人交流，然后再转告林风。

“还未请教前辈的名讳。”

“唉……”提到这个事情，那声音似乎很感慨：“我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了，而且我们不像你那么幸运，刚死就接管了这具身体，记忆啊什么都保存得好好的，我们在外面漂泊了不知道多久，有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姓付，叫我老付就行，另外樊老大，思雨妹子，还有陈老的情况都和我差不多，我们生前事记得不多，就是对自己的死耿耿于怀，唉……想我盗圣九天十地，摘星揽月，死得却不明不白，真是冤得很。”

盗圣？老付？林风记住了，不知为何，在骤然知道体内还居住着其余四个灵魂，他却没有丝毫的震惊，或许，从自己在这具身体重生的那一刻起，就隐约有所察觉了吧。

不过体内还有四个灵魂这种事情，感觉还真是怪异。

“呃，付前辈，你们住在我这识海中，那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岂不是你们都知道？”

“嗨，这有什么，我们的年纪比你活两次加起来还大，什么我们没见过，要是我们随便指点你两下，你也不会混成这副惨样了！”

林风立刻意识到，这些前辈高人，或许能帮助蚁军摆脱目前的困境，不过他希望得到更直接的帮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体内的住户联系上。

“那，付前辈，我怎样才能和你们直接联系？我的蚁军现在被那些狼蚁追得走投无路，前辈可以给我指一条明路吗？”

“联系，你不要想了，你的神魂这么弱，根本就没办法和我们主动联系上的，除非你能进入识海深处，每次像这样半死不活，随时会嗝屁的样子，我的灵魂才能勉强和你的魂识达成共振，就是交流，其他人的灵魂都比我更强，他们要是想和你交流啊，魂识震动的余波，就把你给震散了。”

“弱？我已经九品了……”林风无意识的想着。

“哈哈……”老付似乎忍不住讥笑起来：“九品，先天，这些都是凡人的标准啊，你以为灵魂脱离身体存在是那么容易的吗？像你这种狗屎运何止万中无一，简直是亿中无一啊！”

凡人……林风恍然，是啊，普通人死了就死了，灵魂什么的哪里还能保留下来，那这么说，他们都是仙人？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四个神仙！

身体里有四个神仙，竟然还懵懵懂懂，苦苦突破先天，林风有一种身怀巨宝却在乞讨的感觉，四位神仙大大，随便透露一点仙家法术也能帮自己度过难关吧？怎么会弄成这样？？

“不过指路吗？你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像是某个宗派的禁地……呃，什么？不是？小仙境吗？算了，不管是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反正，这个地方不是你们普通人所能涉足的，我们怀疑……糟了，你快要清醒，时间来不及了！干！”

什么？付前辈？什么意思？林风意识在黑暗中呼喊，可是没有回音，没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喜悦的声音：“他醒了，他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