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看不见的幕布揭开拿走,四周出现的,是几十个光头。他们都穿着米色的僧袍,肌肉很壮,手里拿着僧棍,看过来的时候面色很是不善。
顾小年站在阶上,他们在阶下。
而在对面的门中,也有几个人站在那,此前领路的穿着月白僧袍的‘小沙弥’也在其中。
“喝!”
呼喝声急促,继而便是那几十个持棍之人如浪潮般层叠而来,棍风如飓,猎猎有声。而气血仿佛凝结成云,被风吹散,灼热如火。
顾小年眯了眯眼,他觉得有些可惜。
这几十个都是练外炼体的外家好手,走的是肉身成圣的路子,如今也都是绝顶境界,放在外面的江湖里,可都说得上是‘得道高僧’。
而他可惜的,是白马寺培养这些人不容易,光是药浴和秘制的肉食,这便是天文数字。
可现在,他们都要死了。
顾小年呼出口气,衣衫于风中静止,鲜红罗列,玉带璀璨,这一刻,他才是这夕阳落山后唯一的光。
视线仿佛被抽离,这是在场诸人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一瞬的黑暗之后,眼前只闪过一抹红芒,猩红如血,凛冽至极!
无声无息,那呼喝而来的宛若实质的气血登时崩溃,气浪翻涌,轰地一声燃成滚滚黑焱。
“魏央的焱字诀!”
“退!”
“快退!”
有人在呼喝。
顾小年只是看着黑焱向四周漫卷,那些持着棍子的武僧连表情都来不及变化,便直接成了黑炭,罡风肆虐,眨眼成了飞灰。
“真好看。”他微微侧身,看着阶下。
背后,是含怒而来的掌风,突破了黑焱,如一道匹练,接着是两道身影直冲而来。
顾某人信手朝后挥掌,掌纹错综如刀刻,一道道剑气从中飞出,无边气浪冲天而起,接着便是两声尖叫,罡气碰撞的刺耳声撕扯着耳膜,但这丝毫不能阻止转瞬而来的血雨。
血雨落下,凄艳美丽。
他回头,看着那小沙弥呆愣惊惧的模样,轻笑,“这就是,喝茶?”
……
玄优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是呆滞和惊骇,心底如翻起滔天巨浪。
这是山门前的天人阵法,然后被数息看穿破去,甚至连阵眼中的祖师气机都感到了恐惧。而还有那足以泯灭宗师的‘朝天棍阵’,竟被一口气烧了个干净。更别说,还有方才出手的两位武道宗师,他们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
那个人站在被血染红的青苔石阶上,腰身笔直,衣衫绯红,他的脸上透着一股冷峻,在缓缓淡去的黑焱和飞灰之中,血雨如后山的桃花飞散,而他就像是降临人间的魔与鬼。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玄优猛然回神,然后肩膀上便多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
玄衍含笑,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朝前走去。
“玄衍师兄”玄优声音颤抖而急切。
玄衍并未回应,而是在门槛内站定,看向外面,迎着那双平静的眸子,双手合十,施了佛礼。
“施主果然是入魔了。”他说。
顾小年歪头,有些不解。
玄衍笑着,面容慈悲而目光怜悯,如同寺庙中那些泥塑的菩萨佛陀,受人香火,还愿众生。
只不过,其中的冰冷自然少有人知。
“入魔?”顾小年字字斟酌,顿挫之间,由疑惑变为明悟。
“看来施主是悟了。”玄衍说道。
他笑的有些开心,身子微微站直,虽然不甚挺拔,却如菩提树般生气盎然而带着一股佛理,让人闻之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