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临涛脸上的悲戚已经隐没下去,平淡的样子让身边的梁叔全心底不由得泛起些寒意,下意识朝后退了退。
“原来,你的目的就这么简单。”
岳临涛淡淡开口,似是觉得可笑,脸上大抵是想笑的,可看了场间情景,竟是笑不出来。
他的三个儿子正趴在那两具女尸上,他看了会儿,抬指,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息射出,三颗脑袋洞穿炸裂,像是西瓜。只不过淌出来的是黑色的流体,如蛇,鳞片摩挲着地面爬到了红氅女子的脚边,诡异融了进去。
红氅女子或者说是岳颖愣了愣,只不过她双眼无神,只有空洞,而她的脸十分僵硬,倒是看不出心中是什么情绪。
不过梁叔全愣住了,身边那几人同样愣住了。
不是对于这等离体攻伐的手段,而是那分明是浓缩后的内力,弹射而出时却是锋锐无匹的罡气。
也即是,身前的岳大员外竟然是宗师强者?!
远远地,柳施施也有些惊讶。
“应该是早就察觉出了不对,所以才想静观其变么。”顾小年看了看场间,说道:“不过还真是狠心,不到最后一刻,怪异未现,他还不暴露武功。”
岳临涛的后腰上,漆黑的掌印上依旧有黑气溢出,只不过现在随着罡气的不断流转而渐渐消融。
梁叔全不是傻子,这时候他与身边几人相视一眼,已经开始后退了--眼前之人隐藏如此之深,所图必然不小。而这红衣女子的‘武功’明显超出了世俗认知,邪门的厉害,现在既然两人成了对手,即便他与对方亦有血海深仇,可此时显然不是要出头的时候。
岳临涛低咳几声,吐出黑色的血块,而后擦了擦嘴角,道:“老夫在矿场养煞炼尸,就说怎么经营了三十多年的阵法竟然在几年前泄漏,煞气消失,就连那些千辛万苦搜集来的绝顶高手的尸体都不见了。当年僵尸出现的时候,老夫就觉得不对,原来是被你捡了漏。”
他脸色逐渐阴狠,丝毫不见先前的慈眉善目,“你幕后之人是唐门的哪一位,现身吧!”
他一脸笃定,负手而立,一身紫色锦衣在午后的阳光下滚动,有种粘稠之感。
岳颖脸上终于不复淡定,只不过却是讥讽一笑,“幕后之人?你还真是可笑,不知道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
说着,她手挥落,那一具具行尸便朝前扑去!
“你如何能知道,从小与尸体打交道的我承受了什么,在我眼里,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比人还要温暖得多!”
岳颖面容扭曲,嘶声而吼,“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才不会让我感到痛苦!”
黑色的雾气狂涌,偌大院落如同风眼,那陈列的桌椅四飞,碗筷饭菜像是被飓风扫过,狼藉一片。
而这场雾笼罩在了那些行尸身上。
岳临涛闪身躲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他如同被包围在军阵中的敌将,闪避、反击,出腿挥拳,每一击都伴随轰鸣,凡是被他打中的行尸都会直接碎裂开来。
他身影如风,速度,在行尸中冲杀,目标自然是那穿着红氅的女子。
柳施施轻声道:“四十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个修炼邪功的高手,走的是苗疆尸气一脉,以养煞炼尸为助力,将内力分润其上,成丹后取出。”
“因其手段阴毒,灭门养尸,被江湖正道追杀,于太予州被广寒寺高僧镇压。”她说道:“‘尸魂手’陶霖,想不到他还活着,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暗成宗师。”
顾小年点点头,对这等江湖往事他自然是不如身边人了解得多的,但现在情景也不难猜到,这岳临涛或者说陶霖是僵尸出现之后便觉出不对,所以才重新经营名声,未尝没有以此为护身符的打算。
而当尸源地近来屡屡爆发诡异,岳颖身上露出马脚之后,陶霖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已成武道宗师,自负武功,却是想要解开疑团。
只不过,顾小年暗自摇头,正如岳颖所说的那样,陶霖的确是不知道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