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三有些恨自己,如果现在手能动的话,一定会狠狠地赏自己几个嘴巴子。
对面,段旷身子朝前伏了伏,一手按在桌上,另一只手夹了那两根红木筷子,筷子贴着桌面而动,竟如刀子般刮出了两道痕迹。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话语森寒如阴风,眉目凌厉,其中隐有血丝,看得出此时心情很是暴躁。
邓三咽了口唾沫,眼珠子乱转,舌头却像是肿了一般组织不出话来。
“邓三啊邓三,你真是赌傻了,还大人大人的,要是听你家大人的戒赌,关键时候这嘴能瓢吗?”
邓三心里如何悔恨且不说,只是这短短几息里,他竟是虚汗皆冒,呼吸粗重,脸色也白了起来。
段旷皱眉,莫非是犯了病?
只有邓三知道,这是被吓得。
他深知眼前这人是何等身份,有着什么样的手段,现在被拆穿之后,一旦对方发狠,那自己下场当真是可想而知了。
这并非如上次那般在南镇抚司硬气的时候,如今完全受制,他是半点自救的本事也想不起来了。
段旷给了他一巴掌,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认得我?”
这一巴掌打在脸上,却也是真气一下冲开了邓三的穴道。
这人一下后仰随着椅子倒了,有些勉强地揉着麻木了的身子,嘴上说道:“大人说的什么,小人听不懂啊。”
段旷冷笑,抬脚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俯身,目光凝着,却是在仔细瞧地上这人的模样。
邓三心中一惊,本来还没觉出什么,但见头顶这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下意识便捂了脸面,同时身子一扭,竟是一脚踢了出去。
段旷忽地觉得这人越瞧越是有些面熟,待看到对方反抗后,顿时不屑一笑,伸手一抓便直接扣住了踢来的脚踝。
“啊!”邓三忍不住一声惨叫,只觉得脚踝像是被铁钳夹住,动弹不得不说,剧痛随着右腿还在一阵一阵地上涌。
“我想起来了,你是顾小年的人。”
段旷说道:“在监察司,我见过你几次。”
邓三额上冒着冷汗,眼见瞒不过去了,便嬉笑道:“大人,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段旷冷笑一声,一甩手便将地上那人拎了个轱辘。
邓三整个翻转后摔在地上,浑身都痛,让他忍不住嚎了几声。
“既然你是顾小年的人,那就去死好了。”段旷道:“还自己人,你们也配!?”
本来他对于魏千岁因着顾小年模糊的身份而有顾虑便心存不满,如今魏央身死,而顾小年却因此受益换了身份,这便更让段旷嫉恨。
他嫉妒,他心里更恨。
因此,对于眼前这人,段旷只记得他是顾小年的人,那么就一定要死!
邓三看到了段旷泛红的眸子,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杀意,当即便知道求饶什么的根本没什么用了。
他索性便也不装了,咬牙骂道:“爷爷跟老顾是弟兄,你知道爷爷是他的人,还不快放了爷爷?”
段旷笑了。
他本可以一脚将地上这人踩死,却忽地生出了戏弄的心思。
现在局势于他异常紧迫,却又没有丝毫办法,这般郁闷之下,段旷心神上便开了个口子。
他朗声一笑,道:“你说是他的弟兄,那他可把你当弟兄了?”
邓三嘿然一笑,吐了口唾沫,“我去你大爷的吧,用得着你个阉人在这挑拨?”
这一声‘阉人’当真是戳中了段旷的痛楚,他的脸色一黑,接着便是愤怒的血红。
“老子不是阉人!”
段旷怒喝一声,一脚便踢向了地上的邓三。
他曾在军伍中磨练,所练功法又是皇庭司中收录的佛门绝学,虽然早前武道天赋不好,可后来也是用了玉药和洗髓丹这等改变根骨的灵丹宝药,之所以没有突破绝顶乃是为了兼顾佛门功法上的意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