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忽地有些暗,他抬头看了眼,是不知何时凝结成的云,遮蔽了穹顶。
顾小年抿了抿嘴,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
……
一道身影站在牌楼上,静静看着远处长街上骑马过来的那人,身上的甲衣被风吹扬。
陡然,在一个月光模糊的刹那,他飞身而下,腰间已有一抹白练而出。
座下之马抬蹄而嘶鸣,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马尸倒地,有人却在瞬间出刀。
刀与剑拼到了一处,顾小年眯眼看着眼前之人,吐出一个人名,“姬重七!”
两人分开,姬重七甩了甩手中宽剑,长髯飘扬,露出个有些歉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有人要你的命。”
“今夜之事,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顾小年眉头皱起,转而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道:“你竟然背叛了魏央?”
姬重七有些惊讶,“顾大人果然聪明。”
顾小年脸色沉下去。
事实上,在皇太孙失踪一案之后,他的确从不良人的动作上觉出了几分不对。
不良人的应对似乎太过于激进了,在对流言的处理上,就算是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杀人。
原来源头出在姬重七的身上,他是想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事到如今,再纠结真相已经没有意义。
姬重七的剑有四指宽,很是奇异,每次的劈斩都势大力沉,顾小年以刀招架几次,随即一指点出。
月夜仿佛成就黄昏细雨,自顾小年破境之后,他所侧重的此门指法的意境威力更是与日俱增,姬重七双眼愣神片刻,便被顾小年一刀斩在颈上。
一道火星随之迸溅出来,顾小年眼中微有惊讶,他这一刀乃是必杀一刀,其上煞气侵袭,竟然没有破开对方的内甲?
姬重七后退几步,捂着脖颈,脸色阴沉。
他的护体真气脆如薄纸,反倒是这特制的软内甲救了他一命,由此,他对眼前之人忌惮更甚。
顾小年思量片刻,飞身而起,似是不打算纠缠。
姬重七看着,也不追赶,只是笑了笑。
长街两侧的房上和巷子里突然出现了无数架着弓弩之人,弩箭开棱而如流线,通体泛着幽光,正是特制的专破护体真气的杀器,此时俱都瞄准了那跃至半空的身影。
顾小年身在半空,回身望去,追至牌楼上的姬重七手抚长髯,一脸笑意。
忽地,他看到了那个年轻人似乎也是笑了笑。
他一愣,弦声惊响,万箭齐发。
……
强烈的眩晕感顷刻间而来,接着一瞬的晃神之后,便被连绵不绝的剧痛所淹没。
姬重七吐出口血,兀自不敢置信地看着。
他的护体真气被劲弩层层穿破,极佳工艺的甲衣虽然刀枪不入,但在这场剑雨下亦是千疮百孔。
但他仍然未死。
埋伏的不良人一时惊愕当场,显然不明白之前瞄准的那人怎么突然成了自家大人。
顾小年一脚踩下牌楼,跃起出刀。
姬重七无处借力,只得勉强地抬剑,然后便直接被劈到了地上。
顾小年看着只能呕血的身影,摇了摇头,屈指一弹,炁剑而出。
地上那人只能看着一团流光入目,耳边犹自出现一声轻爆。
不良帅姬重七,卒。
无人再敢阻拦,顾小年以轻功赶路,在房上急掠。
他心里是打过退堂鼓的,但当姬重七出现之后,他的心里便没来由地添了几分急切。
心血来潮,他必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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