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时,人群里忽地有人出声,“他是阉党!”
顾小年猛地抬眼看去,眉眼如刀,仿佛噬人的猛兽。
站在他身前的几人忍不住后退几步,再不敢近前。
“方才是谁说的,站出来。”顾小年虽然锁定了出声位置,但无法判断究竟是谁所说。
而适才出言之人,应该与散播流言的人脱不了干系。
自古以来,学生是最好蛊惑的,他们读圣贤书,心思简单,单纯的可怕,这种人可以抵挡诱惑,却不能拒绝骨子里的热血。
热血是很可怕的,它能让一个人变得狂热,也能让一个人毁灭。
什么是热血?书中讲究的民族大义,江湖道义,兄弟义气等等,这些都会激发人心潜在的那股少年心气。
它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比火药更盛。
顾小年一开始便知道这些读书人的棘手之处不在于他们的身份,而是在于这份热血,他们的口号是‘除阉党,诛魏央’,已经是很狂热了,他只能以冷水击之,强硬降温。
不然的话,这把火一旦烧起来,除非你将它全部浇灭,否则,产生的连锁反应必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顾小年目光森寒,在每个人脸上剐过,就像一把钝刀,让人看了难受,一股冷气从心底冒出。
“本官受千岁之恩不假,但食君俸禄,便要忠君之是,神都乃天子脚下,谁若想要生事,便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顾小年瞥了眼地上那具尸体,淡淡道:“厂卫缇骑就在路上,诸君还请多想想本官所言,勿谓言之不预也。”
……
太学生最后还是走了。
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离开时有些彷徨,也有些庆幸。
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而地上的人不是他们。
这说起来或许显然有些残忍,但人性本就如此,头脑一时发热会做出什么举动谁也说不准,但清醒过后,才会知道后怕。
不是天性凉薄,而是事到临头,过后难免如此。
陈晟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脸上的情绪尽皆收敛,恢复平静。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大胆,他可不相信对方是不怕死的人,现在想想,陈晟也不难想通对方如此做的依仗。
如对方所说,一朝一夕,朝堂诸公为何没有动作?
不是为了揪出流言的源头,流言飘渺,风媒无数,若真要纠结源头,恐怕要抓要杀的人海了去了。而主要的,恐怕是那位千岁抓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借机看看究竟暗里还有哪些人不安分的机会。
大周朝野暗流汹涌,虽说终究浮不上水面,但总归是让人不舒服,有时还要提心吊胆。除了当今陛下以外,朝廷也不是魏央一个人说了算的,即便他大权在握,毕竟还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一些边边角角加起来,就会形成不小的阻碍。
有这个保障的前提在,顾小年杀个把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就算他杀的是太学生,日后被提及起来,就算是朝堂上的御史大人们,恐怕都不敢多追究。
或者说,只要那位千岁不倒,能牵扯进去,就有益而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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