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国冬夜,漫天飞舞的银雪悄无声息地飘零在凤城的上空。似覆盖这座皇城下所埋得深深白骨,又似昭告皇城曾经不得昭雪的冤屈。
位于皇城城西不远的琅山下的偏远小镇,一名大约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女,正站在一间木屋外望着院中唯一的梅树发呆。
少女虽长相普通,可一双如同碧幽寒覃的双眼,透露着寒冷冰霜的同时,又隐忍着几分岁月的沧桑。
她是昭华国木战云大将军的嫡女木卿卿,更准确的说是重生归来的木卿卿。
白雪皑皑,梅花寒零飘几枝。
木卿卿望着仿若被面纱遮住面容的梅花,仿似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本着逆来顺受,自我卑微的性格,任人宰割,最终成了她庶妹木婉晴登上凤后位置的垫脚石,而自己却沦落为冷宫的一缕冤魂。
又因为一颗真心成了昭华国五皇子千墨,夺嫡路上最重要,也是最傻的一颗棋子。
好比那年冬日,也是如同今日皑皑大雪,先皇驾鹤西去。她亲眼看着三年孝期未满的他,与木婉晴在属于她的凤袍上翻云覆雨。
甚至先皇孝期一满,他就匆匆立木婉晴为后,并强行给将军府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她才如梦初醒,她爱他,仿似飞蛾扑火,纵使焚烧的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他不爱她,纵使她百般改变,江山作陪嫁,换来的也只是他的冷绝无情。
更可况自古英雄爱美人,再有聪明心计,没有容貌又何谈所谓爱之深,情意绵绵的风月承诺。
就好比她处处为人着想,父亲死后一人独撑着将军府,换来的却是被那个整天温柔善良,处处帮助她的木婉晴陷害,打入了冷宫。
不仅如此,她还被木婉晴强行喂下堕胎药,并且砍去双手,双脚做成了人寰。
她永远都忘不了千墨不惜从毒人那里买来毒药骗她喝下,以及冷然决断的用剑挑去她的手筋跟脚筋时双眼的冷漠。
更忘不了木婉晴脸上的温柔散去,挂着阴狠毒辣的笑容,看着狼狈不堪的她道:“姐姐,所谓医者不能自医,麻雀有情天龙无意,说得就是你吧?”
她恨,她怨,她恼,她怒,她苦苦哀求老天若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定当宁愿负天下人,也不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松松掩在破旧衣袖下紧握的拳头,木卿卿想着明日便是木家接她回去的日子。
也是她重生入世,开始讨债的日子。只是这世回去,却比前世推后了整整半月之多。
寒风吹来,凌冽刺骨,木卿卿缓缓有些冻僵地双手,双目骤然幽深,掩在袖中的手平然多了枚银针。
前世,木卿卿也是会武功的,只可惜千墨并不只知道,就好比不知道她的真实面貌一样。
他只知道每次让木卿卿办的事,就算在棘手也可以完成。也知道每次回来木卿卿都伤痕累累,病重几日,可他却从未问过木卿卿。
抬头望着不请自入的黑衣男子,木卿卿双目微缩杀气四溢。
只可惜不待她有任何动作,那名黑衣男子仿似支撑不住,直直栽进地上的雪里。
医者仁心,纵使木卿卿心中在有恨,可毕竟与该男子无关。
缓缓情绪,将手中的银针隐去,慢慢走到那人身边。
只见他浑身是血,一张脸更是被血覆盖看不出真实相貌。木卿卿探出手替他把把脉,发现他不仅受了伤,体内更是被人下了毒。
微微皱了皱眉毛,费劲地把他背进屋内,仔细检查了遍伤口才发现他基本上都是皮外伤。
除了体内的幽冥毒需要每日施针以外,身上的伤对她来讲倒是小菜一碟。
毕竟她跟江湖郎中学了六年药理,什么疑难杂症,罕见之毒都不在话下。
前世她就因为救人,替千墨结交了不少人脉,更是让他得到了皇上的关注。
只可惜最后曲终人散,无处话凄凉。
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包取出,在烛火上考了片刻,刚想下手忽然想起了什么。
忙起身拿了块毛巾替那人擦了擦脸,待看到一张前世也未曾见过的脸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重生入世,或许这人便是她今世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