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扬起手掌,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一瞬间,他自己也怔住了。
他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如此,只是看着郁棠脸上的风轻云淡,他有些烦躁。
这一巴掌打下去,陆一鸣被自己震惊了,而郁棠却是清醒了。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站在她身边,她如果不够强大,只能任人拿捏。
面颊很疼,这一巴掌打的她脑中嗡嗡作响。
在场的人皆是各怀心思。
郁卿兰虽然因为陆一鸣在意她而暗暗窃喜,但同时她不能让陆一鸣和郁棠和离。
郁将军的心跟着提了一下,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将军夫人的唇角溢出一抹得意之笑,仿佛在说:看吧,陆一鸣虽然娶了一个替身,但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我的亲生女儿。
而此刻,随即又是“啪”的一声,赵澈手中的杯盏竟然生生碎裂了。
他的大掌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力道捏紧了杯盏,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发白,郁将军一侧目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倏然之间蹙了眉。
郁棠舔了舔唇角,抛开了一切大家闺秀的端庄,道:“这不是血灵芝,真正的血灵芝已经被人掉包,我本有心疾,此事可由郎中作证,我若是毁了血灵芝,岂不是断了我自己的生路?你们如果不信,大可让郎中过来验证!”
血灵芝有一股奇怪的气味,而此物虽然看着像,但并不是。
郁棠站在厅堂中,她挺直了腰板。
即便她不是郁家的大小姐,也不是陆一鸣喜欢的女子,可她是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人!
郁将军点头示意,稍过片刻,下人便领着一花白胡子的郎中过来,似乎为了公平起见,除却这位老者之外,还另有一名医者。
这二人先后查验了被损坏的“血灵芝”,皆摇了摇头。
此时的陆一鸣,他的右手在发颤,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郁棠,少女左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委实明显,她肤色白皙如脂,这样的五指印,显得尤为刺目。
陆一鸣的呼吸不太顺畅了。
两位医者先后道:“将军,此物并非是血灵芝。”
“确实如此,血灵芝乃罕见之物,医书上有记载,血灵芝有漆样光泽,气微,味淡。此物却是毫无气味,而且是被人上过色的。”
此言一出,郁将军看着郁棠的神色,变得前所有为的复杂,将军夫人蹙着眉,只好沉默。
这时,下人想起了什么,当即道:“将军,夫人!方才小的去库房,看见门锁有被撬开的痕迹!”
众人皆面面相觑。
眼下事实如何,好像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莫非有人潜入了将军府,并且盗走了血灵芝?
郁棠很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上辈子即便在最后关头她没有被逼自尽,拖着那副病躯,也活不了多久。
眼下血灵芝不见了,她比谁都着急。
会是谁?
是郁卿兰做的么?
郁棠留了一个心眼,她还是大意了,明明已经知道郁卿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郁卿兰甚至有未卜先知之能,她如何能大意!
郁棠往前走了几步,仰着小脸,倔强的看着陆一鸣,“陆大人,可见你方才打错人了,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说着,反手就给了陆一鸣一巴掌。
打完之后,她只觉神清气爽,那么多年的憋屈,今晚总算是能发泄一下。
陆一鸣歪着脸,怔怔的看着她,她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任何事都会随着他的心意,即便她不善表达,可这些年她无意之中流出来的爱慕也是十分明显。
可她今晚,她手动打了他。
她眼中更无半点爱慕倾心之意。
而这时,郁棠无视陆一鸣,也无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对将军夫妇道:“父亲,母亲,女儿眼下已经是陆家妇,我既然和离,便要去陆家讨要和离书,今晚打扰了父亲和母亲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
郁卿兰此人太过高深莫测,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她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再者,血灵芝毁了,她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走出了厅堂,侍月哭着上前,“夫人,你没事吧,今晚当真是吓死婢子了,他们不让婢子进去,即便婢子想帮忙,却也是进不去。”
郁棠拉着她离开,“傻丫头,你能帮什么忙,莫要哭了,日后的路还很长,你若是愿意跟着我,我定然尽力保你,你若是想离开,我也会给你寻一个好出路。”
侍月哭得更厉害,“婢子哪儿也不想去,婢子要留在夫人身边!”
走出了将军府,郁棠回头望了一眼。
她记得被郁将军第一次领上门的时候,那年将军府的门第对她而言是那样的高,而她却是藐若蝼蚁。
如今亦然。
……
夜色渐浓,马车在城中缓缓往前,一红衣少年骑着马靠近了马车,将一只锦盒递了进去。
赵澈从假寐中睁开眼,他打开锦盒,眉头蹙着,“罢了,这药也未必于我有用。”
男人修长的五指极有规律的敲击着马车内的矮几,半晌才道:“听本王之命,放一条消息出去,就说本王手上也有一枚血灵芝。”
红九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王爷!这……这不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毫无悬念、直截了当的告诉郁将军,今晚是咱们做贼了么?”
“闭嘴!立刻照办!”
红九:“……”他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