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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姑娘呢？”</p>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大殿之内冲出一名男子，是景云。</p>

她不顾发丝早已被风吹得散乱，身上血迹依旧的跑进去，脸色苍白的像是一个女鬼。</p>

景云看着她，神色突然变得那般凄婉，他静静的低着头，轻声说道：“王爷要见你。”</p>

大殿之内变得安静了许久，沉寂无声，她一路走过去，穿过层层帷帐幕帘，一直走到侍卫搬来的一张床前，隐约觉得，他似乎要同这座空寂的大殿融为一体了。</p>

她在榻边跪下，手指冰冷的，缓缓伸过去，指尖碰到他的手臂，却微微一缩，只感觉到他的身体比自己还要冷，就像是北国高原上终年不化的雪，千古不变的冰川。</p>

她的呼吸那么轻，声音也像是转瞬就会飞走的蝶翼，静悄悄的在殿里响起：</p>

“北陌璟，我来看你了。”</p>

他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睁开，目光幽幽的聚过来，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那么宁静，似乎隐隐的包含了那么多那么多，他艰难的伸出手，对她抬了抬，淡淡的笑，轻声说：“阿离……”</p>

墨绾离的眼泪夺眶而出，缓缓抓住他的手，只是片刻的时间，他竟然就瘦成了这样，指骨嶙峋。她的喉间含着浓烈的酸楚，哽咽的发不出声音，眼泪扑朔朔的滚下。</p>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伸出手指，轻轻拭过她冰冷的脸颊，微笑着说：“别哭啊——”</p>

“都怪我。”</p>

她的眼泪一行行的落下，指尖带着冷冷的凄凉：“要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p>

北陌璟突然一笑，他平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繁复的花纹，上面绣着万寿无疆的黄金小篆，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屋顶。他的声音淡定且平静，没有一丝怨愤，静静地说：“怎么能怪你，那是我……”</p>

他突然剧烈的喘息起来，声音脆弱且无力，墨绾离惊得就要找太医，却被他牢牢的抓住，手腕上的力量那么大，几乎无法想像这是一个重伤的人。</p>

“我是……我是自愿的……”</p>

夜里的风穿过房檐，吹过檐角的镇兽内部的打通的耳朵，发出呜呜的声响。极远处，是宫里的女人们压低声音的呜咽声，极细小的飘过来。</p>

“原本想这次亲自能赠予你聘礼让你和他在一起的，现在……恐怕不行了。”</p>

“不会的。”墨绾离突然固执的说道，声音那般大，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像是一圈圈飘曳的叶子，她使劲的握住他的手，似乎在同什么人争抢一样：“你不会有事的！”</p>

北陌璟看着她，突然虚弱一笑，那一笑突然好似一只锥子一样扎入了墨绾离的心，她是那样的惊慌，眼泪蔓延过脸颊，流进嘴里，苦涩难忍。</p>

“北陌璟，别走，别走好不好？”</p>

“我原谅你，什么都原谅你，只要你别走！”</p>

她轻晃他的手臂，像个孤单的孩子：“你不在了，我怎么办，我出了事，谁来帮我？我没地方住，谁让我白吃白喝？”</p>

“原来我就是一个冤大头……”北陌璟的眸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p>

多少年了，过去的岁月像是一汪清泉，一丝丝的滚过寂寞冷寂的空气之中，她无力的看着他，新通得如同刀子在割。他的声音淡如湖水，静静地说道：“燕倾辰他……他在等你，你，你就好好跟他去吧。”</p>

墨绾离咬住下唇，他仍旧断断续续的说：“以后，别再逞强，别再使小孩性子。”</p>

夜色如同太清池的水，那样的凉，他的眉心紧锁，像是被风惊动的火苗，双眼是看不清的波光，牢牢的凝视着她。突然，他说道：“阿离，扶我起来。”</p>

墨绾离一惊，连忙摇头，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他固执的眼神，那么坚定。</p>

她的心一痛，小心地将他扶起来，坐在床上，他穿上了外套，将身上沾满鲜血的内衫掩盖了起来。衣服上绣妆花青竹，横的径，纵的纬，张扬里透着颓废的凄凉。</p>

“阿离，我的头发乱了。”</p>

墨绾离“嗯”的一声，拿起白玉梳子，打散他的头发，梳齿浅浅的滑过发间，苍白的手拢过他的鬓角，一丝，又一丝，似乎走过了他们那么多年的相识，她的手渐渐颤抖了，他却好似不知，始终没有回过头来。</p>

梳好了头，他侧过脸，笑吟吟的对她说：“精神吗？”</p>

他的眼神幽深沉寂，月色透过拢纱的窗子碎碎的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蒙昧的微光。他仍旧是那样俊朗，邪魅的眼，高挺的鼻梁，如玉的脸颊，隐隐透着天家王者的风韵气度。只是眉心笼着一汪死气，渐渐扩散开来，面容苍白，如同蒙尘的白玉。</p>

墨绾离强颜欢笑的点头：“帅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