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她认为司徒炎是正确的,那也就表示……</p>

也就表示,她在心里已经承认,独孤明所做的事。是错误。</p>

连她自己都感到自己的荒唐好笑,直到这种时候,她濒临崩毁的大脑中仿佛还有一个度量衡,不停计算着独孤明的对与错。</p>

“……我要怎么做?”</p>

“……杀了他……”</p>

司徒炎喘了口气,坚定而清晰地说。</p>

宝芙凝视着司徒炎那张被岁月雕琢侵蚀过的脸。那张脸上。每一根褶皱都被时间磨砺得愈发真实,没有丝毫伪善。</p>

她知道这老人说的都对。</p>

独孤明的目标,显然是被伏魔者保护起来的林悠美。而他的样子,不像是受到任何人操纵。这说明,他对自己此刻所做的一切都很清楚,就像一个凶犯在犯罪时,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在犯下罪恶。</p>

而罪恶理应被阻止。</p>

宝芙脑中这时竟不自觉回想起,暗妃宵曾问过她的那句话:“那你呢?你会为了某一个人,杀死所有其它人,或是让其它人去死吗?”</p>

这句话使她浑身发冷,毛骨悚然。</p>

她看到自己周围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透,到处都是正在进行的,残酷地生死相搏。每分每秒,都有僵尸和伏魔者受伤或死去。这其中也包括她熟悉的朋友和伙伴。而将他们拖入这血腥狱海的人,正是独孤明。</p>

独孤明那张雪白俊美的脸庞,沾染着斑斑血迹。那都是被他夺去性命的,无辜者的血。他杀了从枢密府来的高等僵尸,还有黎雪瞳的族人。莫难和雷赤乌以及成易,此刻也在为他的缘故浴血苦战。</p>

不用怀疑,莫难和雷赤乌包括成易,会为独孤明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而他们本来不需要如此,他们本可以继续享受他们的生命。</p>

还有飞飞、司徒静虚、黎雪瞳……还有许多伏魔者,今日都有可能成为独孤明的刀下亡魂。</p>

宝芙感到一阵阵空旷的冷,涌入自己脑袋,她不敢继续想下去,摇了摇头,低声道。</p>

“我做不到。”</p>

“……明白了,我帮你……”</p>

司徒炎凝视着宝芙,他略略有性力的动了动身子,从腰下抽出把匕首,朝宝芙心口刺去。</p>

宝芙僵在那里,她既没有躲闪,也没有举枪还击。</p>

这时,一人蓦地急速将她拖开,避过司徒炎的袭击,刀锋仅仅只是从她胳膊划过。司徒炎本来就受了重伤,刚才刺宝芙那一刀,凝聚他全身的力气。他想要紧接着再刺宝芙第二刀,却已经抬不起手臂,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着。</p>

他艰难支撑起半个身体,双眼凝视着宝芙,目光中充满遗憾和不甘。</p>

宝芙从司徒炎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仍然想杀了她,并且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p>

“灭……”他低声叫着那个在刚才一霎救了宝芙的男子,脸上露出期盼,“……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回到伏魔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