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阿灭一直沉住气不出来,那么独孤明就失去这次杀死他的机会。而即使阿灭现身,也很难说最后的赢家是谁。</p>

或许阿灭正是故意按兵不动,等待着独孤明耐心的消耗。</p>

默默注视着,独孤明因为全神戒备,而紧绷如弦的身影,宝芙竟忍不住想要走上前,伸手紧紧拥住他宽阔的后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想要他知道,她会陪在他身边。</p>

但她却没有这个胆量。</p>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的心电,独孤明忽然转身,笔直朝她走过来。</p>

她刹那便从他漆黑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意念。她立刻浑身发冷,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因为反应太凌乱,她险些自己将自己绊倒。为了给自己定心,她摇了摇头,大声道。</p>

“明,不要——你不会……”</p>

但她声音里,透出毫无底气的怯懦,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悲。</p>

他逼近的脚步,冰冷的双眸,手中刀锋闪耀的寒光,令她恐惧得再也无法思考,扭头便疾奔起来。</p>

身后传来他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她慌不择路,撞进一堆拥挤的巨型伞蕈石林。没跑几步,便跌倒在疙疙瘩瘩,遍布不详植物的地面上。她顾不得手掌和胫骨的擦痛,扭头转身看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他。</p>

逆光而立,他的脸被黑暗笼罩,完全看不清表情。</p>

独孤明岑寂沙哑的声音,静静响起。</p>

“宝芙……”</p>

“……你别过来……”</p>

宝芙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哭,是因为独孤明刚才低声唤她的口吻,熟悉得令她心悸,立刻勾起她对过往的记忆。</p>

那些记忆,已经渗入她血液和骨髓,烙印在她大脑中。她想她就是被烧成灰,也不会磨灭。</p>

所以,她顽强掩饰的伤口,才会被他温柔的声音,再次撕裂得鲜血淋漓。</p>

她垂死挣扎般的乞求,独孤明却置若罔闻,他径直在她身旁屈膝跪下,伸手抚弄着她颊边散乱的发绺,低声道。</p>

“帮我杀了灭。”</p>

“我不……”</p>

宝芙哭着摇摇头。</p>

她知道,独孤明想利用她来战胜灭。具体他会怎么做,她隐隐懂得。他从来都工于心计,为了达成目标,不吝于施展任何手段,不惜于付出任何代价。</p>

“你该帮我……”独孤明用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他雪白静漠的脸庞,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有那双炭黑色的眼睛,暗暗流淌着奇魅光彩,“……我和灭,是作为天敌才被生下来的,注定要互相残杀。你不帮我,就是帮他——但你不该帮他,因为他也是你的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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