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灭没有回答,那双漆黑的眼睛,只是朝她投来一瞥。</p>

登时,宝芙感到自己心口,就像被两把冰锥刺透。</p>

从他寒彻入骨的黝黯目光中,意识到什么,她猛然想起她现在的模样:她没有穿衣服。</p>

就在她慌乱扯起被单的时候,他带着讥嘲的声音已经响起。</p>

“不用遮——我都见过,确实没什么好看。”</p>

话音一落,他散发着凛冽冷意的修长身影,已经伫立在床边。俯身拾起那条躺在地上的婚纱,他展开看了看,嘴角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p>

宝芙的脸霎时有孝烫。</p>

因为阿灭在那件婚纱上游走的视线,让她感到,他根本是直勾勾审视了一遍,她光裸的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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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座石室中,就如同她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明迄今还在熟睡。</p>

独孤明是机敏如灵的僵尸太子,阿灭的悄然潜入,他不该觉察不到。</p>

这么说来,唯一合理的解释,或许就是……此刻的阿灭,和她在吴姬天门裂缝中见到的一样,是个灵体。</p>

她抬起头,望着阿灭那双漆黑黝黯的眸子。</p>

无数的疑问和感慨凝噎在她喉间,然而千言万语奔涌到唇边,却只汇成一句话,她静默片刻,嗫嚅道。</p>

“灭……你好吗?”</p>

从阿灭苍白脸庞上迅速现出的嘲谑冷笑,她便立刻省悟,她问了最愚蠢的问题。</p>

遭到亲生哥哥陷害。下落不明的他,怎么可能会好。</p>

就在她心中暗自苦笑,准备洗耳恭听他辛辣毒舌时,他低低嗤笑传来。</p>

“很美的婚纱。真想亲手,把它从你身上脱下来……那,一定更美。”</p>

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他单手捧起那件洁白纱衣。将鼻子和嘴唇,都埋进松软纱中,深深汲吸。</p>

仿佛那件婚纱,有令他迷恋的特殊香气。</p>

今夜,是宝芙和独孤明的盟誓之夜。突然出现的他,却做出这种放肆露骨的行径。这对刚和独孤明定下终身的宝芙而言,无疑是绝大侮辱。</p>

她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黑漉漉的眸中,有什么遽然颤了颤。</p>

“灭。我已经是明的妻子……”</p>

“所以我来恭喜你……”阿灭毫不客气打断宝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他转眼就来到她面前,咧嘴笑了笑,“……顺便告诉你。要是我哥不能满足你,就来找我。”</p>

宝芙凝视着。阿灭那张苍白俊秀的脸。</p>

她完全无法弄懂,他冰刀一样伤人的表情后,究竟隐藏着什么。</p>

但她早已放弃求得他的谅解。</p>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资格。</p>

贪婪享受着他对她的感情,在自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她毫不犹豫便依靠着他送过来的肩膀。</p>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丢弃他。</p>

就像一个人丢掉喝空的饮料瓶。</p>

她忍了又忍,胸口那种呛辣涩苦的痛,滚滚翻涌。她几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木然抬起手臂,对着阿灭的脸,落下一巴掌。</p>

当听到“啪”的清脆声响,并看到阿灭苍白脸庞上的淡淡掌印时,她愣住了。</p>

虽然阿灭是灵体,但和她灵魂回到五百年前时的情形一样:她依然可以和他发生联系。所以,她这一掌结结实实掴在他脸上,而他竟不躲也不避。</p>

就在她微一错愕的时候,阿灭五指如钩,已经蓦地钳住,她那只打了他的手。</p>

她的手腕,立即传来断裂般的疼痛。而她的唇,瞬间被另外一张冰冷薄唇覆盖卷裹。是阿灭,他居然在吻她！那是一个凶狠至极的吻,她的唇舌和她的心,都痛到发麻。</p>

而她濒临崩溃的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p>

希望这一幕,不要被独孤明看到。</p>

她可以接受任何方式的惩罚,但惟独不愿,接受这样的惩罚。她不想被她的丈夫,亲眼目睹她被另一个男人侵犯。</p>

或许,是冥冥中神灵听到她内心的呼喊,独孤明竟然没有被惊醒。</p>

呼吸不到空气的她,因为缺氧而稍稍晕厥。察觉到她的异样,阿灭一把掼开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跌趴在床上。他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煞冷,黑眸中隐含两团炙人怒火。而他嘴角,则浮着一丝嘲谑和憎厌。似乎这个令宝芙痛苦万分的吻,其实对他,更是种难堪的折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