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日落山找到这里,一路全力以赴,毫不松懈,却还是来迟一步。</p>

飞飞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盖在宝芙身上。随即,他举起枪,对着正想从树上脱身的司徒静虚。</p>

司徒静虚扭头望着,曾经和自己共同出生入死的师兄。</p>

他从没想到,师兄的枪口,有一天真的会瞄准自己。他和飞飞都是伏魔者,也都立下过伏魔者的誓言。他们也都曾经,亲手结果过,变成僵尸的同伴。</p>

所以他知道,飞飞绝不会对自己徇情。</p>

“二师兄……”司徒静虚喉头蠕了蠕,嗓子又沙又哑,涩声道,“……今后,帮我多照顾爷爷……”</p>

然而他话音刚落,飞飞手中的枪口,却指向地面。清脆震耳的枪声,在这幽寂的山麓中,听来格外清晰。</p>

只见飞飞眼眶微微泛红,盯着司徒静虚,低声道。</p>

“趁族长还没到,你快走。”</p>

“二师兄……”</p>

司徒静虚难以置信,飞飞竟然会放自己离开。</p>

“也许,宝芙说得对……”飞飞哑声开口,“虽然你成了僵尸。但你,还保留着司徒静虚的一部分——我不能杀死你。”</p>

司徒静虚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宝芙。她为救他所做的努力,他都知道。此刻,他的记忆力竟然出奇的惊人,就连他被红菲咬死后发生的一切,他都能具体的一一想起来。包括,宝芙曾给他喝过三次血。</p>

不过,他更清楚的记得,自己甦醒后,犯下的罪孽。</p>

甚至是此时,他的记忆中,只要一回想到,宝芙鲜血的甜美。他就忍不住滋生,想要从阿灭手中抢过宝芙的念头。</p>

司徒静虚不能容忍,自己这种与畜生无异的想法,他嘶声道。</p>

“杀了我,二师兄——我是魔鬼,杀了我！”</p>

他这么说的时候,双眸中,满满是渴血的猩红涌动。脸上的肌肉,因为强力克制着**,而扭曲贲张。</p>

这幅模样,的确与恶魔无异。</p>

“她真蠢。”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阿灭,低声开口,“竟然为你这种没用的白痴,差点儿搭上性命。”</p>

他虽然在斥责的,是宝芙,但是两道犀利刺人的目光,却投向司徒静虚。</p>

司徒静虚被阿灭那寂暗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凛。他顿时明白,他心底那些最黑暗最龌龊的**,没有人比阿灭更为瞭解。</p>

因为阿灭也是一只僵尸。他必定,也被那股深渊般的黑暗**纠缠着。只有成为僵尸,才能亲身体会到,那种想要杀戮,想要吞噬热血和生命的**,根本无法阻挡。那是一种与僵尸的生命,共为一体的本能。然而,阿灭竟然在伏魔族中生活了几年之久。在那期间,他不但没有喝过一口血,还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伏魔者。</p>

司徒静虚想到这里,只觉得浑身犹如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攫住,使他突然猛醒过来。</p>

拗断挡在胸前的碍事枝杈,他两手扶住那棵大树的主干,将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朝前推动着。</p>

等他最终从树桩上解放下来,双脚落地时,他胸膛伤口附近的肌肉,已经被磨得糜烂不堪。</p>

司徒静虚一面感受着,那种肌体在迅速恢复的奇特异痒,一面控制自己,不要朝宝芙走过去。</p>

他站在原地,只看了宝芙一眼,便立即扭过头。</p>

但是她苍白的容颜,已经刻在他脑海里。他知道,及时喝了阿灭的血,她这时应该没有生命之虞。</p>

“我会回来的。”</p>

低声说出这句话,司徒静虚转身,纵入深林中。</p>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是怎样。但是他此刻,至少已经确定,他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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