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看到的,和你不一样。”</p>

神女伸出她柔软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独孤明轮廓清秀而坚毅的下巴。她修长、饱满丰腴的身体,则紧紧贴着独孤明,特别是那漂亮的,熟透的桃子般的胸部,整个依偎在他的胸口。</p>

宝芙意识到,这个时侯,她不该把目光继续留在他们身上。</p>

她转身走到海边,站在水中,任由海浪冲刷自己空荡荡的身体。</p>

这副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奇怪的图景:一层又一层浪花,从一个女孩身体里穿过。</p>

她甚至能看到,海水流过后,会留下一点儿浅浅的,不规则的白色花边痕迹。</p>

海水的湿凉,和那股涩涩苦苦的味道,使她觉得自己是一枚长着过滤腮和琥珀花纹的贻贝,或是一只随波逐流的透明水母。这是她变成灵魂后,飘荡在异界,唯一感到有趣的时候。</p>

举目向远处的海面眺望,海水蓝得让人的视网膜疼痛。</p>

这是宝芙第一次真正见到,如此湛蓝的海水,以前她只见过那种铅灰色,沉闷乏味,感觉里面混合了很多泥沙,漂浮着白色泡沫,一点儿也不清澈动人的海水。</p>

美丽的景色,却让她心情更黯淡。</p>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想着阿灭。</p>

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已经死亡的事实。当独孤明给她看那朵从死里复活的山茶花时,她是相信了。但是此刻,她依然在心底,希望事情有转机,希望能再一次看到活着的阿灭。</p>

本来,她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在意他。</p>

他只是她见过的,长得很帅,会耍点酷的一个男生。她只是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傻傻的,有些堕入爱河。</p>

当他以这么突然的方式死去,她才明白,他在她心里,已经悄悄蚀出一个空洞。</p>

就像人们的老生常谈:当你发现,不知不觉爱上一个人时,你以为是刚刚开始,但其实失足已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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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芙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多情种。</p>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其实她很脆弱。因为,她会如此轻易,把一个人装进心里。</p>

“你想让海水变得更咸吗?”</p>

独孤明低沉、阴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p>

本该陶醉在神女的温香软玉中卿卿我我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她身旁。他俯身把那只被月牙镰刀烧灼得快要断掉的左手,浸泡入海水里。</p>

海水中的盐蜇到伤口时,应该很痛,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p>

宝芙把鼻子埋进两只手掌间,用力吸了口气,匆匆抹掉眼泪,不是因为独孤明威胁过她,不许她在他面前为阿灭掉泪。</p>

她只是不想让他洞见,自己内心,最真实最可怜那个部分。</p>

不过,越是想掩饰,眼泪流得倒更凶了,她的视线被弄得一团模糊,已经看不清独孤明的脸。</p>

他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透过她的泪光,反而更清晰的浮现。</p>

她感到一点儿惊讶,因为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嘲谑。</p>

那里面,有深遽的忧伤,和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p>

这让她想起来,在2011年,她曾在那个旧仓库里刺了他一刀,当时他一点儿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现在想想,他在二十一世纪时,确实待她很好,他不止一次救她,还为她疗伤。她狠狠瞪了他一眼。</p>

“我让你想起了谁?”看到他黑眸中一闪而过的,想要逃避的痛苦,宝芙知道,自己打蛇上七寸了。不过她真的有些恨他,不止是因为在2011年,他遇到她时,明明带着对她的记忆,却装糊涂戏弄她。还因为他,阿灭才会消失。她有一肚皮的火,正想找个地方发泄。她盯着他,“你在军营里,吻我——不,想要吃掉我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我从你心里都感觉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