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枪,手臂打颤。
这是他一直藏在高台的某个木板下面的最后保险,如果不是星光消散后连捆在身上的铁丝束缚也消失不见,他想要拿到武器还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对付烬,枪械并没有任何作用。
不信这点的,此时都正跪在高台下面,捧着自己的腑脏做献祭状。
星光可以治愈一切伤患,但不可能让死去的人重新复苏,伯瑞亚的合作者们早就死去了多时,只是因为烬的魔法保鲜才一副刚死不久的外显。
伯瑞亚知道对面怪物的难缠,所以打算把枪里的子弹射进自己的头颅当中。
血肉之躯并非无感无觉的石头,长达一日一夜的被人“切割打磨”、“精雕细琢”,让伯瑞亚的精神时刻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不止一次的想着能有个痛快。
而如今,身体健全如初,痛觉消弭不见之后,他颤抖着拿起枪,却再也没有了刚才所思所想的决绝。
烬饶有兴致的看着,也不出声打扰,这也是作品增加艺术性的一部分。
“我要死,他还会那么折磨我的……”
“不不不,他辛苦了一日一夜的成果都没了,他不会再有耐心那么做的,我好好和他谈谈,他会放过我的……”
各种想法在脑海中闪烁,最终,下定了决心的伯瑞亚咬着牙端起了手中的枪械。
“砰砰砰砰砰——”
一梭弹夹打空,开枪者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看到面具人脚边黄澄澄的弹头、以及其依旧翩翩的风姿,只得惨然一笑,失魂落魄般的丢掉了手中的枪。
“放过我吧,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伯瑞亚跪在高台上哭泣,绞尽脑汁的组织着语言求饶:“我还有好多钱,我把它们都给你,不,都捐出去,我下半辈子做义工赎罪,一直做到我死!”
“你放过我,好不好?”
“啧啧啧,”烬摇摇头,嘴里发出一阵莫名的轻笑:“你刚刚挨刮的时候,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找机会一定要自杀,对吗?”
“可刚才,你明知道跑不出去的情况下却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向了我,而不是用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我……”
伯瑞亚想要辩解,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度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你在侥幸,想着万一能把我打死,你就可以逃出升天,自由自在了。”
“这就好像你现在口中的悔改和承诺一样,当伤口结痂、刀刃离颈之后,所有听起来诚心诚意、发自肺腑的言辞都会变作被删节取缔的戏词。”
烬挥了挥手,花窗旁的帘幕脱落、变作铁丝,将完好如初的伯瑞亚绕着房梁又吊了起来,这让回忆起什么的他满脸惊恐和哀求。
“时间不多了,我们得重新开始!”
烬看了一眼那些面流血泪的观众,留存在他们身上、用以保鲜的魔法即将消散,在那之前,他必须要把应邀而来的天使准备妥帖。
至于继续使用魔法来维持他们此时的鲜活状态,这种解决方案从来都没有在烬的脑海之中出现过。
艺术家在制作作品时对魔法的使用非常克制,甚至基本禁绝,这次如果不是自家的老板打扰,他也不会进行些许破例。
不过幸好,索拉卡带来的星光让伯瑞亚恢复如初,等魔法消散的刹那,天使临尘,原本可能会有些许微小瑕疵的作品将再度完美。
“难得的重来机会,你也应该万分期待才对。”
“我曾多次发誓我当前的作品是无与伦比、无法超越的巅峰,但我每次都是在撒谎,如今,你有幸真的承载完美,而我,也将为此倾注所有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