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 白骨二十四字(2 / 2)

萧瑶本想说,既然如此,你只须将箱子给我转交我大哥岂不就成了,又何须跟着我一路辗转?想到这一点,她心头猛然一动,这金鬲轩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接近大哥难道是有什么目的?

金鬲轩见她沉思不语,便道:“那也成吧,我就在这黑暗中等你就是了。”萧瑶却道:“夜黑风冷,还是随我进去吧!”

这回她进入天雄寺并不拍门,直接越墙而入。金鬲轩呆立半晌,搜肠刮肚才想出一词:“红杏出墙,不,应该是入墙。”随后也跳了过去,身法竟然显得极为僵硬,他甚至在落地的一瞬间,“咚”的发出一声大响。

天雄寺内本来安静得出奇,这一声“咚”响,就是地壳虫只怕也要被吓出尿来。

萧瑶简直难以置信,就这么一个身负奇功的人难道连轻功也不会?未必是他有意要惊动天雄寺里的人还是……?不容她多想,便听得黑暗中有人喝问道:“谁?什么人?”跟着有火光亮起,阿难大师和几个寺僧先后赶来。

金鬲轩狼狈不堪,笑道:“不小心摔了进来,大师们不要怕。”萧瑶忍住笑,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不觉往他望去,借着火光却见金鬲轩提箱子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小方形盒子。萧瑶也不识得是什么东西,便也不以为意。

阿难认出萧瑶,微微诧愕道:“瑶姑娘,你怎么……”萧瑶道:“大师,冒昧打搅了!”她本来想不声不响进来,就是要查看一下阿难有什么可疑之处,如今被金鬲轩这一“咚”响闹得左右为难,只得说道:“大师,由于韩慕和耶律芳至今昏迷不醒,我无法救治,就只好来找您求助了。”阿难叹气道:“我老朽无能,又如何帮得了你?”萧瑶道:“大师难道真不记得青牛大师圆寂时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难沉疑了一下,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大师西登极乐,乃是修成正果,又能发生什么?”

萧瑶瞧他神色坦然,也不似有瞒人之象,虽不明白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竟至让他丧失了那部分记忆,便只好不再说,正在失望的转身离去,忽听金鬲轩道:“既然来了,何不进入看看?”萧瑶不觉望了他一眼,心想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回身又对阿难道:“大师,我想去青牛大师的房里看看,可以吗?青牛大师已入仙界,前日托梦于我,说我颇具佛缘,要我来他房内陶冶佛性。”阿难怪憎的望了她,显得神色愕然,道:“哦,是这样吗?那我带你去吧。”说着前头引路。他对青牛大师从来只有尊敬,甚至服从,虽然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前头带路。

青牛大师的僧房在寺院后靠西面一个角落,相对于其他寺僧来说,他更偏于简陋孤僻。虽然如此,但他的修为却在这种沉静淡然中得到更好的滋养和永生。

阿难轻轻推开门,神色间显得异常的平淡。对于青牛大师的圆寂,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无记忆。在他不经意间回头望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金鬲轩。阿难眉头一皱,对萧瑶说了一句“姑娘请自便吧”,便急忙向前院走去。

来到前院,抬眼便可见到那座观音大佛在夜色下微散光芒。而金鬲轩正提着他那只大木箱子围着大佛围转,还不时用手去抚摸佛像,就好像这尊大佛身上藏有什么很能吸引他的宝贝。不过事实上这尊观音大佛像平日里看起来一片金光灿灿,足以耀人眼目。

阿难不声不响的走近前,冷冷道:“你在干什么?”金鬲轩正对大佛贴身侧耳细听,陡闻阿难声音,也不惊动,抬起头来笑道:“这座大佛是金子做的的吗?”阿难道:“不是,是用石头雕刻的。”金鬲轩道:“哦,是这样,石头也会发光。”阿难冷笑道:“岂不闻佛光普照?”

金鬲轩紧紧盯着阿难,顿得片刻才冷不丁道:“大师说得是,谁记得内藏乾坤?”阿难神色微变,目光在他箱子上晃了两晃,故作糊涂道:“你这箱子能装什么乾坤?”金鬲轩笑而反问道:“大师觉得呢?”

阿难见他卯以混赖,知道与他说上便是没完没了,就不再理他。不过这箱子平凡得有些令人奇异,他已然凡心渐渐动:“他这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瞬间,他几乎有种要一窥究竟的冲动,但这种心思一起便即压灭,暗暗惭愧道:“大师说我总是不能潜心向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金鬲轩嘻嘻一笑,便提了箱子离开大佛,来到后院青牛大师舍前,看见萧瑶正掩门而出,忙问道:“美女,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萧瑶白了他一眼。金鬲轩道:“去哪里。”

萧瑶也不回答,径自出了天雄寺。金鬲轩也搞不懂她这副脾性,跟嚷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一会儿到这一会儿到那?”萧瑶一愣,立时止了步子,面色一刹那间变得苍白。

本来她以为青牛大师凭借召唤妙音鸟的法门,说不定也有种种关于妙音鸟之毒的概述,可是适才他在青牛大师的房内细细查阅,虽然青牛大师所藏的佛教经书不少,还留有他撰写的各种札记,却只查到关于妙音鸟的寥寥数语,但对于妙音鸟之毒却毫无记载,甚至连师父佟玉梅所记述的“采之如狂”都不提及,这不免令她颇为意外,或者更多的则是失望。

寒夜疏风,衬托得夜晚的街上更为孤冷寂寥。天上几乎连星都没有,漫黑漫黑的压在头顶,使得萧瑶更觉郁闷和压抑。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不时碰到巡夜的官兵,由于萧瑶的特殊身份,或者可以说是他们得到上级的明令,对萧瑶都显得毕恭毕敬。这也许是萧太后有意要营造一种尊荣的氛围,给萧瑶以更多的关怀。

金鬲轩百无聊赖的跟在萧瑶身后,他这人控不住沉寂,本想找萧瑶说话,但又看她一副恍惚沉思的模样,也不敢惊扰。虽然这女子据说是有些矜持冷傲的,但相处几日,他把从钢铁般的脑袋里搜索来的几个冷艳的词,比如什么冷烈,冰艳,孤傲,怜芳等等一一比对,可总觉根本无法和萧瑶相映衬。也许直到此刻他才觉得,眼前这绝艳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深知的。他忽然想,假若让自己形容她的美,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一时兴起,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自从他能够突破自身程序控制以来,思想上早已达到本身观念,所以他这么一想,立时几个词句便拼凑了起来,读下来却是:那一袭白衣飘柔,冉冉然然,明眉纵有悲愁苦,皓齿明月胜秋波,哪怕北夜若水惊寒,又何忍,惜绝代佳容。他自我感觉良好,琢磨两遍,似乎又觉着词不达意,脑海中电波横生,觉得佳人不可唐突,要形容当得最美妙的诗词不可。于是绞尽脑汁,最后还是从身上数据库里闪电似的过滤搜刮,一首丰富多彩的古诗词终于闪现了出来: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