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内功强劲深厚,受这葫芦一击立时自然而然的便生出反震之力,将葫芦上的重力泻去不少,否则非得将他胸口打得骨肉断裂穿出一个大洞不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胸口无限剧痛,体内似翻江倒海般撕裂拉扯,难受之极,一口鲜血喷射,整个人便往后直飞出去。
萧太后目光冷厉,当机立断,突然说道:“这南朝人留不得!”韩德让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除了对武琼花的敬畏之外,则是要顾全萧太后“忘恩负义”的声名,便会意的点点头,连忙对一个百夫长喝道:“哥黎,快去割了他的首级,便是大功一件。”
那百夫长哥黎眼见武琼花被黑衣道人象打野狼一样打得摔去八丈远,半天也不见动弹,只道他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此时若要去取他首级岂不是轻而易举?便大喜过望的领兵冲了上去。到得雪丘后也不见武琼花的“尸体”,想是跌入冰雪里去了。便策马上前正要寻找,忽地从远处一箭射来,正中那哥黎额头,哥黎一声惨叫,便翻身栽下马来死翘翘了。余下辽兵惶然大惊,纷纷四下戒望,却根本寻不到这枚冷箭来自何处。
正值茫然无顾,忽听“扑”“扑”两响,雪地里突然暴起两团雪雾,只见两个银白色的影子飞窜而出,直往众辽兵射去。几名辽兵首当其冲,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顿觉眼前一花,跟着胸口剧痛,便一头栽倒再无动静。而他们的胸口则现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显然是什么东西穿透了他们的胸膛,以致触目的鲜血惊心了一地。
余下辽兵吓得魂飞魄散,还未反应过来,两只灰影又从雪底窜出,一连射穿七八名辽兵的胸口,又鬼影子般一头没入雪地,再无踪迹可寻。
一名十夫长情知不妙,慌忙从腰间取下用犀牛角做的号角狂吹了起来。“呜呜……”之声一响,慌乱的辽兵顿时象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靠拢列队。
萧太后和韩德让听得号角吹响,识得是报警之声,知道有紧急敌情发生,不由都是面色惶变,连声问道:“出了什么事?”韩德让心中甚是惊怕,本来想陪太后出来狩猎,原只是要找点和太后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无论是调情或者是培养彼此之间的感情,都可以说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情。没想到太后又将玉镜公主带了来,再接着又遇上几个刺客,险些遭了劫难,恰又逢着武琼花迭起波澜,这番号角连连,又不知会生出什么可怕的变故来。他忐忑不安的握紧手中佩剑,手心上早已是冷汗涔涔,正要吩咐列阵迎敌,却见雪丘后雾里看花般腾起漫漫雪雾,然后一队乱马奔将出来,正是刚才自己派去砍武琼花脑袋的辽兵。只见众辽兵纷相争踏,甚是仓皇,宛似白日里遇到怪兽一般,惊惶之极的叫嚷道:“有埋伏!有埋伏!”由于乱马奔腾,众人都想逃命要紧,慌乱中立时又撞翻不少辽兵。
韩德让又惊又怕,只道真有敌人设伏,又想着刚才连番恶战,己方已伤了几员正将,若然再战必将不利,急忙喝道:“一队断后,其余依次撤退!”便护着萧太后仓皇而退。此刻他内心之中只觉悲哀之极,心想自己历经无数险恶战事,风里来浪里去,无惧无畏,又何曾有象今日这般惶然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戗然窘迫?
黑衣道人见状大奇,心想:“契丹铁骑向来猖獗狂傲,现在看他们人人惊惶,未必是遇到了什么强敌?”他艺高胆壮,任他千军万马自也无惧,这时见辽兵败如山倒,便想去瞧个究竟,怎奈辽兵数百之众,这一溃败则是人人惊惶,谁都想留得性命好好快乐,是以整个场面乱得简直一踏糊涂。黑衣道人要想前行一步都难,他一脚还未踏出,迎面一匹马扬蹄踏来,他让都不让,挥手一掌劈下,立时将那马连人打得双双毙命。马尸和人尸在雪地上滚了两滚,又绊倒数骑,反应快的则都从边上纵马而逃,至于同伴是死是活那也是无暇去顾了。
片刻之间,辽兵前后两队都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一片,甚为恻目。
黑衣道人凝望着那奇怪的雪丘,也不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动,但辽兵却害怕得不行,便更觉奇怪,难道雪丘后面埋伏的不是敌人而是妖魔鬼怪?他神思忽动,便欲上前一究,忽听身后踏雪沙沙,一员辽将策马倒转了回来,神色慌张的喊道:“道长,我们韩大人有请道长前往上京一叙!”黑衣道人略微迟疑一下,心想如此更好,便谦礼说道:“好吧,那就有劳将军了!”回头往雪丘望了一眼,便拔腿跟着那辽将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