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顿医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因为气愤。

怀特摊摊双手，“我仅仅只是夸赞您的医术高明，这两点我都提到了。而你只关注前一点，而且对此耿耿于怀。我没有办法了。就说到为止吧。”

怀特转身离去，然而毛顿医师的声音还从背后传过来。

“我不认为你会取得多大的成功！你会为今天这傲慢而又缺德的言语而后悔莫及！你一辈子都成功不了。你还不知道外面怎么笑话你吗，20岁无知的小鬼。”

“咯吱”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怀特正欲出门，却和闯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怀特看清了这个人的面孔。

是先前跟在毛顿医师身边的实习小医生。

实习小医生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怀特似的，只顾自己瞎忙活地闯进来，连眼前撞的人都来不及看清。当满怀的文件如同白雪一般飘散在半空中时，小医生那带着喘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毛顿医师，已经确认完毕了。萨拉，萨拉的赞助商将在下周五之前停止她的赞助。也就是说，萨拉的病房已经快到期了。真是厉害啊，毛顿医师。居然早早就意识到了这点。说的也是，萨拉本来就不是什么富人家的孩子嘛。怎么会有人一直对她的病情进行慈善赞助呢……”

等瞧见怀特，小医生兴冲冲的话戛然而止。

怀特逼近了一步，问道：“你说，赞助商停止了赞助。所以，你们不愿意继续治疗萨拉了？”

小医生不高，年龄亦不大。在怀特面前，她弱小得简直是只小羔羊。面对怀特逼迫的身高压势和竭力压抑的绷紧面孔，小医生往后连连往后退几步，望向毛顿医师，眼神可怜无助。

毛顿医师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模样有如闲庭信步：“这并非我们的决定。而是医院的决定。”

“不对。她刚才说，”怀特猛地指向这实习小医生，“从她的话里可以知道。赞助目前没有停止。医院没有作出决定。私自做出决定的是你。毛顿。”

怀特连一声医师也懒得尊称了。

毛顿医师把身子往后一仰，捧起桌角的水杯。施施然望向怀特，毛顿医师用理所当然的嘲讽语气说：“不然呢？我还要傻傻地浪费我的时间吗？既然你刚才逼出了我的话。那么我现在就直接坦然地说了吧。当萨拉的资助资金一旦停止，萨拉就会退出病房，从我的治疗对象中消失。你认为，这样的人，我还有必要花心思在她身上吗？”

沉默半晌，怀特说，“这是一条生命。”

“拜托，小鬼。我手下正需要我挽救的生命，没有几十，也有几百。那些花钱等待我去治的，不能因为萨拉这样一个毫无是处的人，而白白浪费那些人的重生机会——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没有见过世面的小鬼。”

毛顿医师的脸上重新浮现了刚来办公室时，她那双令人作呕的笑容。自以为是幽默的，嘲讽笑容。

“是的，我明白了。”怀特沉顿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