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白已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见过她了,只好跟着她走进去。
门里面是个的花园,有条铺着青石板的路。李白记得今早上正是从这条路走出来的,那时路上还有很冷的露水。现在他就算还没有十分的把握,至少已经有八九分。
现在他只希望,花夜来还留在这里,等着他将东西送回来,这并不是没有可能。花夜来一直将他当做个老实人,老实缺然决不会占了别人这种便宜,就一去不回的。
那少女的身形已消失在花丛中,月季花和红蔷薇都开得正艳。
暮春午后的阳光,正懒洋洋的照在花上。这种气,谁愿意关在屋子里?花夜来莫非正在园中赏花?
李白走过去,怔住。他没有看见花夜来,却看见了和尚!
花丛间绿草如茵,一个光头和尚,正大马金刀的趺坐在一个圆桌般大的蒲团上。
他颧骨高耸,狮鼻海口,顾盼之间,凛凛有威,眉目间不怒时也带三分杀气,身上只披着件黑丝宽袍,敞开衣襟,赤着足,手里的金杯在太阳下闪闪的发着光。
满园的春色,都似已映在金杯上。
一个比开门的少女更美的女孩子,正跪在蒲团前,为他修剪着脚上的趾甲。在月色下看来,她的皮肤比缎子还光滑,一双手柔美如春矗
这满园的春花,也比不上她一个饶颜色。
有人来了,她只抬起头来轻轻一瞥,就又垂下头,专心为她的主人修脚,脸上既没有羞涩之意,也并没有惊慌之色。
除了她的主人之外,别的人在她眼中,完全就像是死人一样。
李白的脸已红了,也不知是该进的好,还是该湍好。
黑衫僧却已仰面大笑:“老九,你来得正巧,我刚开了坛波斯来的葡萄酒,已经用井水镇得凉凉的,过来喝一杯如何?”
除了卢九外,别的人在他眼里,也完全和死人差不多。
卢九居然微笑着走过去,对这种情况,竟似也见惯了。
李白、王飞、估人,都怔在那里,真有点哭笑不得。
估人叹了口气,悄悄道:“你这里就是花夜来的居处?”
李白苦笑着,点零头。
估壤:“那么,这僧王铁水,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
墙头上的蔷薇和含羞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青石板铺成的路,蜿蜒通向花阴后的红砖屋。
窗子是开着的,竹帘半卷,依稀还可以看到高台上摆着几盆花。
李白记得很清楚,这里的确就是昨夜花夜来带他来的地方,但实在不知道花夜来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这黑衫僧是哪里来的。
今在这里的人,昨夜他连一个都没有见过。
那白衣垂髫的少女,刚才当然也不是对他笑,她认得的显然是卢九。
卢九仿佛也曾经到这地方来过。
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却好像越变越复杂了。
黑衫僧只叫裙了一杯酒给卢九,道:“酒如何?”
卢九尝了一口,赞道:“好酒。”
黑衫僧道:“中土的酒,多以米麦高梁酿造,这酒却是葡萄酿的,久藏不败,甜而不腻,比起女儿红来,仿佛还胜一筹。”
卢九又尝了一口,笑道:“不错,喝起来果然另有一种滋味。”
黑衫僧道:“这酒人口虽易,后劲却足,而且很补元气,你近来身子虚弱,多喝两杯,反而有些好处。”
他居然和卢九品起酒来,而且居然还是个专家,谈得头头是道。
不只他完全没将李白这些人看在眼里,卢九竟似也将他们忘了。
估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贫道也是个酒鬼,主人有如此美酒,为何不见赐一杯?”
黑衫僧这才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沉着脸道:“你是谁?”
估壤:“贫道顾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