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娥皇就是那个缺口，他看到李煜偷偷找到窅娘的时候，就知道不能再等了，所以他不顾一切侵占她，纵使她苦苦哀求，正如蔓儿那天傍晚的哀怨，他温柔的抚摸，温柔的占有，他该补偿，又是补偿给谁？</p>

窅娘就活该受着他们的假想的恨意吗？</p>

结果不是的，他编了一个比较唯美的说法，委婉的告诉了娥皇事情的经过，娥皇黑白分明的性格既让他欣慰，又哀伤，她眼里作为一个女人的嘲讽，狠狠的刺伤了他。</p>

他又不能说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徒弟。</p>

他把琵琶留给了娥皇，下定决心去找窅娘，补偿也好，重新开始也好。</p>

突然就想开了，谁也没说过，经过了前几年的误差，他就和幸福失之交臂，谁也没说过，他没有资格拥有。</p>

那个佛门里的人放没放下他不知道，可是他就是这么自私，他放下了，或是他想放下，惦念让他太累，宁愿守着小小的教坊，弹琴听曲。</p>

他把琵琶留给娥皇，一是给她一份周全，因为那琵琶代表着什么，娥皇不知道，他知道。</p>

二来，是放下了一份沉甸甸的愧疚，记忆不能抹去，他可以选择再添上新的记忆。</p>

他找到窅娘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居住在深山的一个小屋里，冰天雪地，里面设施齐全，可以看出都是最新添置的，肚子微微的隆起，他有些错愕，有些惊喜。</p>

他自然而然的和她住在了一起，她心里大概也是愿意的，虽然能看出他心里有事，可是她不问，他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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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不争不闹让他微微愧疚，其实她也只是图一份生存，安逸也好，贫困也好。</p>

两个人就如同寻常夫妻一样过上了小日子，直到孩子降生，他取名为“尹诺”，他欠了蔓儿一个承诺，把这承诺给了另一个女人，这是他唯一能付出的所有，来报答或是安慰自己和窅娘。</p>

当他得到江湖朋友传来的消息，得知娥皇没有顺利嫁给李煜，而是李代桃僵成了没有身份的人，他忽然有写明白蔓儿当年的张皇失措，失去了一个最信任最依赖的人的感受。</p>

他安顿好窅娘便启程赶去，窅娘也只是说了句“万事小心”也不阻拦，她心里对娥皇也并无私欲，那几份艳羡，人人都有，凭什么不允许她有呢？</p>

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便看见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躺在血泊里，她身边是一个颇为俊秀的男人，他认识，那是赵家的二公子，骁勇善战，聪明风流，颇有几分他当年的味道。</p>

而李煜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顿时感到一阵气愤，当年他问娥皇，你后悔吗？</p>

娥皇毫不犹豫的说不，她心里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上了，便是万劫不复。</p>

可是她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能如此轻松的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对着他笑。</p>

他想方设法的抢到了娥皇的尸体，她真的已经咽了气，他无望无助的彷徨，不知不觉走到了蔓儿那里。</p>

应该是无一师太，她找来一个苗疆人，苗疆擅长用蛊毒，他们把一个小虫子放进了娥皇的额头，不一会就不见了。</p>

苗疆人说，这个叫生死蛊，生死人肉白骨，只要她不再爱上和她死之前的同一个人，都能多活二十几年，直到里面的虫子寿终正寝。</p>

他还说，她体内的毒性实在太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虫子的生长，只能暂时用银针压着，一切都看造化。</p>

造化这个词，对尹维，对娥皇，都太不公平。</p>

造化就是天意，天意就是听天由命，他们都不信，可是都斗不过，所以尹维隐居了山林，所以娥皇半死不活。</p>

尹维对无一师太说，他娶亲了，还有了一个乖巧的儿子。</p>

无一师太淡淡的说了句“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去，他是无数次看她的背影，没有一次这么萧索，又或是错觉。</p>

只是他不知道，以后没有了他的凝望，她走的无数次路，转的无数次身，都不再坦坦荡荡。</p>

他也不知道，无一师太回去之后，毁去了花房里面所有的牡丹，里面的牡丹骄阳如初，艳丽正好，只是没有人欣赏的牡丹，开在不合时宜的季节里，就算多么的娇艳可人，也是怪物。</p>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下，她一直都六根未净，她一直都未恨过他，一直都在等着他对她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带她重新走进红尘俗世。</p>

可惜她再也等不来，时间终于还是消耗了他所有的耐心，连带着她的青春。</p>

也许他会在午夜梦回里多了一分亏欠，也许会在心里最深处角落，偷偷的藏着一分对她的情意，只是她再也无法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转身微笑，因为把她推进空门的人，彻底为她关上了门。</p>

她留了一丝衣袖，等着他想清楚了把她拉出去，把她带到骄阳下，说着开心的事，可是本该梦里有的人，怎么会真的出现呢？</p>

青杏和小多留了下来，他把娥皇带了回去，认作义女，他本就把娥皇当做他们两个人的女儿，不过是一个名分，他是为了蔓儿教养娥皇，也是为了无一师太收留娥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