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路的开端(1 / 2)

血色妖娆 前小楼 3480 字 2019-09-08

 怒放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是韦炎见归来后的第四天。开口便问了韦炎见无法回答的问题。她问,我的脚环在哪里?小花在哪里?

见她肯说话了,韦炎见万分欣喜,可偏偏没有答案给她。隔着过长的衣袖,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怒放看他半天,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凝静,一如她的身体、她的心。韦炎见想再和她说说话,却已开不了口。

好在,怒放渐渐的振作了一些,不再像块木头,偶有只字片语,对周围的人说的话多少也有所反应了。

韦炎见一直不敢开口问她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他实在想知道。他只是陪着她,说一些以前见到过的有趣事情给她听。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感觉到无力。也许是他太没有幽默感吗?怒放从来不笑。他说着,她就看着他,漂亮的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直到他再也无话可说。

夜里,她躺在木床上,他就靠在对面的墙上,就着不熄的灶火遥遥看她。

他就想,她怎么会这么美?从前笑的娇俏恬美,如今沉睡的时候是另一番宁静的美,即使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时,双瞳之中的美也是惊心动魄的。甚至于,连她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都是美的。

他就想,我若能一辈子照顾她就好了,哪怕就这样相对无言,哪怕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想着谁,只要能一直这样陪着她、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在他的畅想中流逝,怒放的状态日复一日的好起来,已经能够下床自理,但是,她心灵受到的伤害不曾减轻过。她始终是以左脚着地,扶着床或者墙壁跳着走路,或者,慢慢的蹭。她的右脚畏缩的悬着,颤巍巍的不敢落地。

韦炎见能理解她的感受,换作是他,反应可能也差不多。脚被斩断那一刻的记忆深深刻印在脑海里,连痛楚的感觉都记忆犹新,从心理上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那只脚。尽管,奇迹般的重新生长出一只来,可是,在意识里,那已经不是与生俱来的自己**的一部分了。

“怒放,试试看,就试一下好吗?”

每当这时,坐在床沿上的怒放总是低头不语。

不过韦炎见从没放弃过,他总是耐心的劝说,不断的鼓励,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放弃。他甚至把她从床上抱下来,放在屋子的中间,不让她有任何借力,逼她用双脚走路。

怒放跳了几下,扶不到任何东西,站不稳,直接扑在了地上。

韦炎见看着心疼,也有气,他抱住她,痛心极了:“怒放,你要是真的没有脚了,我一辈子抱着你,一辈子当你的双脚,可是你的脚还在呀,为什么不肯试一试呢?”

怒放匍匐在地上,一言不发,韦炎见把她扶起后,她摸到床,躺了上去。

那天,怒放没有吃晚饭,一直拿后背对着他们。第二天清晨,韦炎见和祖孙醒来时发现木床是空的,吓了一跳,冲出门外时才发现怒放倚在墙上,望着无际的旷野出神。

她没有穿鞋,光着双脚,但是,两只脚都坚实的站在地上。尽管,她还有那么一点不自信的背靠墙壁,但是,她的右脚毫无疑问的落地了。

清晨的微风吹来,温柔的拂动了她的发丝,风里青草和泥土的气味那样的清新,一种长久没有体会到的轻松感油然而生。她静静的回眸,对着几米外注视她的韦炎见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转瞬即逝,却让韦炎见心里一颤,跟着喜悦起来。

他想,终于,一切都过去了。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怒放可以重新开始了。

那一天后,他时常陪怒放在野地里散步。草很深,怒放总是走的很慢,似乎是全神贯注的在踏出每一步,但是,她一直走的很稳、很稳,身躯都不曾晃动过。

韦炎见在旁边看着她,由衷的为她高兴——现在的怒放,是如此的坚强淡定。她的神态,她的举止,都暗示着她已经走出了阴影。他甚至能体察到她内心里涌动的那股温暖,柔和而绵绵不绝。

他想,或许不用再担心她会恐惧这个世界,或者受到黑暗的蛊惑而从此沉沦下去了。

全新的开始带给韦炎见惊喜,也触动了他的憧憬,他思考良久,终于,在一次散步休息的时候,紧张的对坐在身边的怒放说出一直想说的那番话。

他说,怒放,我们找一个宁静的地方一起生活吧,你喜欢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

沉默的看着夕阳的怒放转过脸来,望着他,然后她抱起腿,将下颌搁在了膝盖上,似乎在思考。

韦炎见起先在看她,可她沉默得太久了,韦炎见越来越紧张不安,干脆低下头去拨弄地上的小草,心想,如果她拒绝我怎么办?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如果她拒绝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能留在她身边?

他反复不停的想着,有些忐忑,有些懊恼,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