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醉的醉人(2 / 2)

酒。

两杯。

刚斟满。

一个酷似乞丐,虽然是凄冷的夜晚,但身上的恶臭气味仍吸引来蝇虫无数,打扮极为邋遢。带着一破塑料袋炒花生凑到跟前,有两粒花生豆瓣从破塑料袋中掉在地上,只见他抓起了这两粒花生豆瓣,抬手便要将黑斗里的酒灌入自己满嘴黄牙的口中,酒糟鼻早已泛红充血,双目却炯炯有神,显然眼中只有酒,并没有关心这边还站着两个人,两个带酒来的人。

运动服男,放话了,“哎!哎!哎!你这人是谁,怎么这么没规矩,谁让你端起酒杯就喝的。”

酒糟鼻男,显而易见,不管不顾,酒入口一两,两粒花生,笑嘻嘻道:“朋友的酒,果然是好酒。今天,当饮一大白。来吧,朋友。”

朋友这个字眼,好生感动。

再天大的事,也不如朋友和你喝杯酒,然后冲着天际,大声说句,草他妈的,干!

黑礼服男冲运动服男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地听下面一段话。

“朋友,你也知道,半诚,我的朋友不少吧。”

“吴江,天下还有谁不是你的朋友,五城四方,百二十八村,若说朋友交的广,除了你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谁要找的出来,我就赌誓以后喝的都是假酒。”酒糟鼻男略带气愤,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让运动服男想笑又强忍住,因为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酒鬼是大名鼎鼎的北城首富张半诚。

若是换了谁,谁能想到堂堂北城首富竟是这副尊容,你说他是外地坑蒙拐骗的那些下三滥才最合适不过了呢。

“你到我这,若不是想跟我喝酒的,何必把这瓶55年的西凤酒拿出来?”

吴江笑而不语。

运动服男说话了,带着几分孩子气,“你眼光倒是挺好,但若不是这瓶好酒,想必你呀,也未必肯露出这庐山真面目来呢?”

这话,细细琢磨,意象万千。

三个人竟都沉默了。

“我的想法,观点,做法根本改变不了你的现状,所以,随便我说些什么杂七杂八的话,也左右不了你的既定事实了,你既然不用证明一个已经被证明的事,唯一的一点,吴江,你叫做吴江,做你认为该做的,遇见你该遇见的自己,记住了!”

“你说的我都懂,我来,不是为我的事。”

“那是为什么?”

“找朋友喝酒,有比这还大的事吗?”吴江反问了一句。

“吴江,果然是吴江。”张半诚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

吴江说的清风明月,实则暗潮汹涌。

吴江此刻就如同那个摆动的钟,他需要人来给他上上发条。

张半诚就是那个人,吴江出事后第一个想找的人。

“天才只有两种,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张半诚又嘬了一小口酒,坦然道。

“果然。诚如是。”吴江满目谢意,饱含深情地回应。

“路还长,不负勇往,莫负春光,当世界和你不一样。”

没人知道犹如一滩烂泥的张半诚是什么时候来的,亦如没人知道这个醉鬼是什么时候走的。

但知道的是,最后一句话,不单单是给吴江说的,古佳明显也听进去了不少。

“一望而皎然,如风的脚步,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他读过的书。”吴江淡淡道。

“这个人读过多少书,我不知道,但是,看他醉生梦死的样子,肯定喝过不少酒!”古佳小声嘟囔道,声音小到只有古佳和吴江能听到。

古佳实在不能想象今天开的眼界就是一个北城首富老酒鬼,他看见恶臭腌臜的张半诚,又想想传闻中的豪掷千金,叹了口气,对着吴江的背后慢慢地把左手竖起了大拇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