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临走前让小高带话,若一日未回,就让范九找来。他恍惚侧头,这才反应原来自己已经出来两日了。
范九同是晋安府的巡司,故未近时已经掌握了这里的情况,认为妥当才现的身,可近了一下看到中年人斑白的双鬓,发现情况并没想的那么简单。
中年人见范九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双鬓,平静从怀里拿出破碎的玉石:“比想象中复杂,棘手。”
“来的好,说说你那边调查的东西。”中年人目光落在仍酣睡的年轻人身上:“没有意外,那人就是林云。”
范九目光有些涣散,他清楚玉石破碎意味着什么,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安大哥让小高调查的三件事都有了答案。”
中年人双眼微亮:“怎样?”
范九渐渐平静:“林家没有仇人,最近也没人来过开林村。”
这两个答案在中年人的预料之中,毕竟走访的对象是普通百姓,那会留意这些东西,而且只用了短短一日。
当要说到第三个问题答案的时候,范九红润的眼里有了些许神光:“有两件很奇怪的事。”
“两件?”
范九点头,飘忽的视线也落在了中年人脸上:“开林村以及邻近的村庄都不记得有林云这号人。”
中年人侧头,目有星辰。
“乡邻在谈及林安这一房的时候,都笃定只有六个人,林安,林羽,林沉,林醒,林沐,王氏。”范九眼里有了思索:“当官府问及林云时,乡邻都以为是林云的大表哥林醒。”
中年人握紧破碎的玉石,咔咔作响:“官府的户籍呢?”
“户籍上确实有林云此人。为此我还特地去找了记录户籍的老刑。”范九眉头渐紧:“户籍五年一次更查。”
听到“五年”,中年人目露颓然。
赵老汉说林云目前乃十七岁,而上一次户籍更查是在三年前,对与少年到青年,三年变化太多,就算老刑确定有“林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林云。”
而范九接下的话印证了中年人的想法。
老刑确定最后一次更查的时候,林安这一房有七个人,而说及林云时,老刑只记得三年前是个娃娃,与此时高大的年轻人完全不搭边。
中年人沉思了片刻,问道:“有没有去镇上的市集确定?”
范九点头:“自五年前起大部分出摊的是林安和林醒两爷孙,而在之前则是林安和林羽,林云从未露过面。而集市流动较大,很难从林家顾客入手。”
“不过”范九语气轻转:“林云如今十七岁,正值谈婚论娶的年纪。”
长辈细谈晚辈,要么是对熟悉的人,要么就是对媒婆。
而熟悉的人大部分是乡邻,而这些人几乎都不记得林云。
范九便从青远镇内的所有媒婆入手,而这一查果然有了眉目。
一个姓杨的媒婆对林云记得格外的清楚,不仅长相,连一些习惯都很清楚。
“为确定扬婆是否撒谎或记错,我们派了三波人去,最后确定扬婆没有说谎。”范九补充着:“如此就证明,官府户籍方面没有问题,确实有林云此人。”
“本该记得林云的人却忘了,倒是不亲近的人还记得。”范九眼里的疑惑越发的重:“而且随着追查就发现了第二件奇怪的事。”
“可是赵老汉?”中年人屏气:“他也忘了?”
范九不觉惊讶,若说对林家最熟悉的非属赵老汉不可,而且赵老汉是唯一到了案发现场的人,确实不会忘,只是
范九摇头道:“赵老汉失踪了。”
若是一般的捕快说失踪就是普通的失踪,而范九这也是晋安府的人说失踪,便不寻常。
中年人垂眉,快速思考着一些事。
范九继续说着:“老宋(捕快)很确定将赵老汉送回家了,也确定赵老汉清醒过来才离开的。期间距离我去拜访赵老汉只有三个时辰左右。而到了赵老汉家后,没有任何出走的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中年人没有怀疑“凭空消失”这措辞,范九绝对有过后续的追查。
中年人也没去深究“清醒过来”,在送走赵老汉时,后者已经心力交瘁,半路昏迷实属正常。
破晓前的黎明,光明与黑暗交织,明暗的光线交替,像一根若有若有线在编织,面上明朗,暗里已成麻团。
就如此刻中年人的思绪。
良久中年人的目光才重新落回年轻人的身上:“他体内有东西,可保他无忧。”
之前如此多的推测,最后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结论。而且称呼也从“林云”变成了他,如果不确定年轻人的身份,所有推测都陷入死胡同,便只能将年轻人当修者杀人来处理。
可能处理吗?
能抓回去吗?
至少中年人不行,范九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