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我眠过午觉醒来发现大头正悠闲地同菁兰坐在一旁吹牛。</p>

我看着这百年难遇的画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过四九问：“大头是想让我把他辞了吗？怎么这会儿子还不去备膳？”</p>

四九朝厨间努了努嘴，一脸鸡贼：“将军驸马爷正在里头忙活着。”</p>

我嘴角一阵抽搐，惆怅地望着那个在炊间忙碌的挺拔身影。我从不知宇文家养尊处优的公子竟会在这灶台间拿着锅铲。在我的认识里，宇文家的儿郎皆是手执长枪，醉卧沙场。只能说，这个宇文祁夜颠覆了我正确的三观。</p>

可不得不说的是，他黑衣黑袍地呆在厨间，倒十分受看。</p>

祁夜的发髻有些松散，几丝额发落入眼角，却始终垂眼关注手下的案板，我也是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看着他做饭。</p>

脑海中似乎总有一个朦胧的黑色身影，与眼前人重重叠叠，我欲探近些，心中便涌起无法言说的无力与排斥。</p>

“九郎，”我轻唤他的名字，带着些试探带着些茫然。</p>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眉望我，暮色里灶台上昏黄烛火在他的脸颊跳动，光影绰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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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没有接话，我犹豫道：“今儿醒来之后感觉颇为奇怪，九郎，我总觉得曾经见过你。”</p>

我唤他名字时语气迷惑踌躇，让他有些怔忡：“是吗？”语气倒是淡淡的。</p>

“我……”</p>

按理说，照着我的记忆与裴少同我讲的事情，我以前是从未见过他才对。我连以前邂逅的那名公子都记不真切，何况记得他这么一个与我没有交集的人。</p>

“不知是不是最近芝芝不在，没人催我喝药的缘故，我现在同你讲话，是不是在做梦？”</p>

祁夜轻笑：“药喝多了伤身，你现在也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便是。”话语一转，颇为玩味：“小黑？”</p>

“啊？”我下意识应声，眼中满是无意识的懵然。</p>

“接着。”</p>

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放在了我摊开的手中，祁夜又端着两盘素菜放在庭院边安置的圆木桌上，招手唤我过去。</p>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p>

清炒芥兰、翡翠燕饺、什锦素鸡……光是看着也丝毫不比大头差，我觉得方才自己担忧有些多余。</p>

我托腮赞叹：“你也忒深藏不露了，还是我没睡醒？”</p>

听着我的玩笑，祁夜伸过一只手揉乱了我的头发，说：“你今日生辰，与我混在灵犀宫里没出去，若不为你做点饭食，岂不委屈你？”</p>

我一手托腮：“倒是这理，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像是逗宠物似的？”</p>

祁夜听言不禁失笑，夹了块藕盒放入我盘中：“小黑可没有这等待遇。”</p>

我抢言：“小黑是头狼，怎能与我比？”说罢，忽觉不对，赶紧咬了口藕盒，赞道：“手艺不错。”</p>

祁夜轻笑，倒没说什么，自顾斟了一杯清酒。</p>

晚膳后，皇上与阖宫的赏赐陆续送入了灵犀宫，我没多少兴趣，幽怨地望着宇文祁夜：“这些赏赐没一个我喜欢的。”</p>

他没有说话，示意我继续说下去。</p>

“其实你回来陪我，我很开心。从没有哪个男人亲手为我做饭吃。”我望着夜空说道，“我十四岁以前的生辰是什么样子，已经记不得了，之后的那几年，也过得平平。十八年浑浑噩噩走到今天，觉得我错过了太多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