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刚行至门口,他又唤她,她驻足,听到他说:“王妃既说要打理商铺田庄,本王可真想好好看看王妃能打理出什么名堂。”
他的话抑扬顿挫,激得曲小溪头皮一麻。待品出他话里的滋味,她心里惊爆出好大一声“草”。
他根本没信她方才的话,只道她还在欲擒故纵。若她不搞出点名堂,便在侧面证明她先前就是打了他的主意,却在这里嘴硬不肯承认。
曲小溪心底划过杨笠的那句“他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神情复杂地转过身,视线落在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好吧,她承认他并不普通。若不是实在没心思争宠,他完完全全就是她的菜。
但他也大可不必这么自信!!!
她绝不会让他看笑话。
因为楚钦的最后这番话,曲小溪回芝兰阁的时候头都大了,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暴躁。方嬷嬷只道她是先归宁又下厨累着了,立刻张罗着下人们服侍她上床歇息。
待得下人们告退,方嬷嬷就在旁边替她吐槽:“归宁原就累人,殿下还非让王妃这个时候下厨,忒不懂事。王妃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奴婢就替王妃说他去!”
“嬷嬷别去……”曲小溪赶忙将她拉住,想了想,却不好将实情托出,只笑道,“殿下没逼我,是我自己没多想就应了下来。况且殿下爱吃我做的菜我也高兴,嬷嬷别说他!”
“唉……”方嬷嬷复杂地看着她,心里又欣慰又心疼——看看,小姑娘多懂事多体贴啊,还是男的气人,挺大个人了不知道照顾妻子!
不过曲小溪这一夜睡得倒很好,或许真是累着了,房中光火一熄,她就坠进了梦乡。一夜稀里糊涂地做了好些梦,一会儿是曲家一些乱七八糟的过往,一会儿是楚钦歪在廊柱上悠然说话的样子。
天明醒过来时,她脑中只一片睡痛快了的清爽。
等到用膳时想起楚钦昨晚的话,她就又不太清爽了。
前几日她看账原也发现一些棘手的问题,本是想不疾不徐地慢慢打理清楚,楚钦那副等着她栽跟头的模样却让她压力倍增。
她得尽快着手办正事了。
尤其是田庄的事。寻王名下的各处商铺基本都在正常运作,虽说有赚有亏,但没什么大毛病,田庄上的账却怎么看都不对劲。
整整一个上午,曲小溪一边跟着继续方嬷嬷看账,一边一心二用地琢磨该当如何是好。临近晌午时灵机一动,她忽而问道:“嬷嬷,先皇后既有端王与咱们殿下两个儿子,端王名下是不是也有不少先皇后昔年留下的田庄商铺?”
方嬷嬷略微一怔,遂点头:“是。但端王自有身体不好,总觉得自己……时日不会太长,在咱们殿下出来开府后,就将手里的许多东西给了他。现下他自己留下的,应该已是远远不及殿下手里的多了。”
“这不妨事。”曲小溪笑了下,又问,“近来端王府可有什么大事么?若是无事,我想写个帖子,去拜见端王妃。”
方嬷嬷了然:“王妃是觉得田庄的事情棘手,想去找端王妃取取经?”
曲小溪点头称是,接着细细解释说:“我那日进宫向皇后娘娘问安就见了端王妃,她邀我得空时去府里坐坐。虽说那只是客气话,可她作为长嫂开口相邀,我这新过门的弟妹还是要去一趟才像话。那既然去都去了……拿这田庄的事说一说不是正好?也正可多个话题,免得大眼瞪小眼的没话说。”
方嬷嬷笑起来:“端王妃行事一贯得体,可不会让您与她大眼瞪小眼的没话说!”继而认真想了想,颔首道,“但王妃想去议一议这事,也不是不行。端王夫妇一贯护着咱们殿下,府里若有难处提到他们面前,他们不会不管。”
曲小溪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有了底,便姑且放下账本,提笔去写帖子。
各府间走动的这种拜帖都很套路,多是客气话,除非真有什么要事要仔细斟酌个中关系,否则写起来都不费什么脑细胞。
曲小溪于是写得一气呵成,写罢请方嬷嬷过了目,便着人送了出去。
两府之间离得不远,不过多时,差出去的宦官就回来禀道:“端王妃随时得空,您若愿意,明日就可登门。”
“明天?”曲小溪有些意外。
京里面送贴请客惯有规矩,提前三天或以上是正经八百的“请客”,提前两天则是有些赶趟的“叫客”,当天才着人,那就是颇具凑数意味的“提溜”。
可眼下却不一样,眼下这帖子是从她这里送出去的,而非端王妃主动递帖请她。端王妃回话说让她明日就能去,表露了一种对待自家人的亲近,就像是在说:我家大门常打开,你爱啥时候来啥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