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了三日的大门缓缓拉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郡公阴沉着脸站在门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傅知宁走到门槛前便停下脚步,外头围观的百姓瞧见她的真容,顿时一阵惊叹。傅知宁垂着头,对着门前一身华袍的男人妥帖地福了福身:“郡公爷。”
“傅知宁,”旁人都在赞她貌美不似凡人,郡公却对这张脸恨极,“我劝你认罪。”
“我不是凶手,”傅知宁平静的与他对视,“如何认罪?”
“我儿身死时,手中是你的耳环,他一向温良有礼,若你并非凶手,他又为何死攥你的东西?”郡公质问。
说罢,不等傅知宁回答,便突然情绪激动,“定是你害了他,你必须认罪为我儿偿命,否则我要……”
说到一半,意识到附近不少百姓围观,当即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要你傅家老小一并陪葬!”
“郡公爷是拿傅家威胁我?”傅知宁蹙眉反问。
她没用早膳,站了这许久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是又如何!”郡公猛地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慌乱报信声——
“老爷!老爷!锦衣卫那边来了消息,杀公子的凶手已经抓!”
傅家门前所有人为之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报信的人已经冲到郡公身前跪下:“凶手、凶手已经伏法,是平日跟公子交好的李生,因为公子与他妻子私通,他便生恨报复……”
一桩丑事突然暴露,郡公恨得眼前发黑,一脚踹开了报信人,然而周围百姓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捂着嘴偷笑郡公方才夸自己儿子的那句‘温良有礼’。
郡公老脸火辣辣的,咬牙切齿地看向傅知宁。
傅知宁胃里难受,面上仍旧不显:“既然凶手已伏法,还请郡公爷早日将这些人带走。”
说罢,她借着丫鬟的搀扶缓步往院中走。
郡公恨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话脱口而出:“傅知宁,即便你不是凶手,难道我儿的死就与你无关了?若非是你这个天煞孤星克了他,他又如何会死!”
傅知宁停顿一瞬,垂着眼眸继续往前走。
大门关上,将郡公怨恨的眼神和百姓的议论一并关在外头。
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回屋,赶紧为她冲了碗糖水。
一碗糖水下肚,傅知宁脸色好了些。
“……小姐,您别听他瞎说,您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丫鬟小心翼翼地安慰。
傅知宁点了点头:“嗯。”
丫鬟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以为她在强忍悲痛,顿时急了:“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您才不是天煞孤星,那些人都是欺负了您才会遭报应,要奴才说,您分明是有福星庇佑,才能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福星庇佑么?傅知宁无奈一笑。
她近来清减不少,愈发弱柳扶风,此刻一笑如春风化开湖面,清澈中又透着朦胧疏离,美得不似凡人,丫鬟一时间又看痴了。
傅知宁轻抿一口清茶,抬眸看向萧瑟的庭院,心想哪是什么福星庇佑,不过是母亲被奸人所害后,她明知凶手是谁,却因找不到证据,只能与魔鬼做了交易——
他为她报杀母之仇,佑她安稳,她每逢初一十五焚香沐浴,以纱遮眼,静候他的到来。
钱毅的死,枕上的耳环,都是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