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厚厚的云层,似乎压得越发的低了,雪下个没完没了地。走在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寂静得只能听见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她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却伤害了所有的人。她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其他的人,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身子,毫无意识的向前机械的迈着步子,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泛出隐隐的血丝儿来。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地,倪可突然顿住了脚步,机械地抬头朝前方望去,失去了焦距的目光一点点地敛了回来。
“你都知道了?”安玉叹息着,走上前来,将倪可裹进自己厚厚的狐裘里,将风雪挡在了外头。
“为什么要骗我?”倪可仰起脸,望着安玉那黝黑的眸子:“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为什么要骗我?”
“你信我不信?”安玉静静的望着她。
“我知道你做地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倪可咬着唇。犹豫了片刻,伸手抚上眼前这张日益成熟起来的俊逸的脸:“我只怕你为了我,伤害着你自己,你要知道,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如果你用你自己的幸福去换我地幸福。我怎么能够幸福得起来。”
“你信我不信?”安玉抬手覆住脸上的小手,执拗着同一个问题,眸子里满是受了伤的痛楚。
心里一酸,倪可侧脸靠上了那日益宽厚起来的胸膛,贴在那心脏跳跃之处:“我信你,我当然信你!”
“你既然信我,那么就相信我能把一切都处理好,嗯?”安玉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目光冰锥一般刺向不远处的淡菊。唬得淡菊霎时白了脸。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雪地里。
“可是,婉茹,你。你们……”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一直将所有的错误都往自己伸手揽,那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逼她,所以,那不是你的错儿,你莫要想得过多了。”安玉收回视线,落在倪可头顶之上。
“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倪可重又仰起脸来,注视着安玉。眸子里是无比的认真:“你有多爱她?”
“你有多爱她?”安玉反问着。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话一出口,倪可皱了皱眉,不悦地瞪了眼安玉:“现在,是我在问你。而且,你跟她之间,怎么能拿我跟她之间来比。”
“如果,只能在她和我之间,选一个人,你会选谁?”
“当然是你。”倪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那不就是了么。”安玉微微笑了笑。将倪可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她对我来说,的确是不太一样,但是,还没重要到能让我不顾一切的放弃所有。”
“你发誓!”倪可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来,只得闷闷的对安玉要求着:“你以我的名义来发誓,你真地不是因为我才放弃的,如果你撒了谎。他日。我必定遭受万般凌辱而死。”
“好,我发誓!”安玉眉眼皆笑了开来。按倪可的要求起了誓言,然后板起她的小脸认真的瞧着她:“这下,你可安心了?可满意了?”
漫天的阴霾,终于散了开来。
“安心了,可是我不满意。”倪可伸手揪住了安玉的脸颊,扯到变形:“你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害我担心了你们那么久。你说你学你阿玛,学什么不好,竟然将他的不正经给学了来,你既然没那么喜欢人家,就不要随便对她温柔,你这样很残忍的。”
“对不起,让你为了担心。但是,我有不能告诉你地理由。”安玉满眼的愧疚,腾出一只按住倪可的唇,止住她的言语,轻声道:“我可不可以,要求保留个小秘密的权利?”
倪可怔了怔,悻悻的松开了手,嘴里低低的嘟囔着儿大不由娘。
腰间突的一紧,整个人被打横着拎了起来,倪可惊呼出声,正欲挣扎,却被整个人牢牢包裹在了大大的披风里头,动弹不得。
“有劳羽叔叔了。”外头传来安玉平静地声音。
呃……宇文羽?倪可怔了怔。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狠狠地丢在了车厢里头。
还未等她开口,帘子被放了下来,严严实实的遮住外头地天光,昏暗的视线中,额头被一下下用力戳着:“这才几天的功夫,恩?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你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儿,万一你出了什么岔子,你那白痴阿玛还不得找我拼命,你……”
宇文羽一连串的炮轰,轰得倪可一直退,一直退,直到缩在了角落里。
黑暗中,传来隐约的呜咽声,宇文羽怔了怔,终是停下了炮轰。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闷闷的声音,带着几丝哽咽自车厢角落里传过来:“他们总是把什么都瞒着我,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为他们做一点事儿。”
“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帮忙了。”宇文羽有些微别扭的冷哼了一声。
“什么都不做吗?”倪可自嘲的笑了笑,双目无神的望着车厢顶棚:“做什么都是错吗?还是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宇文羽蹙了蹙眉:“你怎么会这样想。你阿玛和安玉,他们压根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你只要乖乖的待在家里就好了,这样难道不好吗?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地,管那些事儿做什么?”
“如果,一个人存在着,却不被他人所需要,那么。这样的存在,还有意义吗?”倪可低下头,望着宇文羽。
昏暗的光线下。女孩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满是困惑、茫然、悲伤。宇文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雪下到了第五天,势头终于略略小了下来。
相国寺后山的悬崖边,一个孤单的背影静静地立在那儿,纹丝不动。一张略微还带着些稚嫩的俊脸,平静无波,瞧不出一丝儿情绪。
十五岁的少女,全身裹在斗篷之中。一下一下的踏着落雪,脚步声清晰可闻,缓缓靠近悬崖边的少年。
在他身后丈余处停下,痴痴的望着少年的背影,少女向前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却又半途收了回来。本有千言万语,开口后却化成了尖锐的嘲讽一句:“唷,真是难得呢。你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的么!”
少年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一脸嘲讽之意的少女,突的,一撩前襟下摆,直挺挺地跪倒在了雪地里。
少女一双眸子开始腾起怒火:“上一回,是为了让我别对她说出你的龌龊事儿,这一回,你又为的是什么?”
“求你,放过她!”少年缓缓的弯下腰去。以极为卑微的姿势匍匐在地上。
少女的身子。顿时颤抖得仿若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歇斯底里的冲他大吼:“说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求你,放过她!”少年再一次的重复着。
“为了她,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啊!”少女一张精致地脸,开始扭曲,眸子里是满满的恨意和怨毒:“安玉,你对我,就真的一丁点儿信任也没有吗?到现在,我一丁点儿都没伤害到她过,你凭什么要来求我放过她?只因为昨儿个她来找了我吗?你凭什么那么笃定是我会伤害到她,而不是她伤害到我!”
“求你,放过她。”少年清冷的声音,又一次重复着。
少女低低的笑了起来,满眼的悲伤与绝望:“行啊,你只要继续遵守住你的誓言,一辈子不许对她否认你爱我,我保证,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谢谢!”地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直起了腰,黝黑地眸子定定的望着少女:“我会遵守我的承诺,这个,你尽管放心。但是,你若是出尔反尔,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
双目相视,少女的心颤了颤,俯下身,伸出一双纤纤玉手,颤抖着捧住眼前少年的脸,眸子里尽是疯狂之色:“安玉,安玉,安玉……不如,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死吧,你说好不好?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知道你心里想的东西了,她永远不会恨你,永远不会讨厌你,在她心里,你永远是她最爱的哥哥。咱们一起去死吧,好不好?”
“现在,我还不能死。”少年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了少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还在记恨,当时我放开了你的手对不对?这一回,我再也不会松开了,我绝对不会再松开地。”
少年地脚步顿了一顿,随即大步朝前走去。
“别走,不许走!”少女扑了上去,四肢纠缠住少年的身体,两人一起摔倒在了雪地里。
“咱们一起去死吧,安玉,好不好?好不好?”望着身下那张思念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地容颜,少女近乎疯狂的吻了上去,仿若野兽一般的啃噬着,坚固的牙齿相互撞击,血腥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开来。
“你疯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少年终是将身上的少女掀翻了下去。站起身,看也不看那地上的少女一眼,抬脚就走人。
“是的,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少女坐在已然一片狼藉的雪地之上,望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笑得疯癫,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着:“安玉!是你自己拒绝了我,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样的路。安玉!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慢慢的,十倍百倍的加诸在你最爱的女人身上,我会让你尝尽我所受过的苦楚。”
啊……感叹一下!昨天的效果真素好啊……好多潜水艇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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