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石隐人面(2 / 2)

草翦翟说:“我讨厌脱口秀,日本有类似的东西,叫‘语落’,小时候妈妈整天听广播里的语落,我也讨厌语落。”

中发白见没人搭理他,又去调侃索然:“索博士,我发现你系勒个团队里的智囊,我还发现你只关注感兴趣的事情,其它都不关心,但系我话你知啊,你的学术领域是人类学,那是需要广泛接触各种人和事的,不然就系纸上谈兵的学问,没有现实意义的。所以呀,你不要老是装酷了,很累啦。”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看向索然,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说:“你知道,在那些恐怖电影里,像你这种话很多的人往往最先死。”

没想到中发白不但不生气还大笑起来:“我喜欢你的讲话style,不过,你也好差啦,似你这种学术男又不好玩的人,在电影里都活不到最后,除了遇到问题的时候,平时都没台词的,观众是不会记住你的啦。”

说实在的,我倒觉得这俩人可以凑成一对捧艮和逗艮。我问索然:“用你的智慧大脑想想,枢星村的村民,如果能将整个村子的布局暗合星相风水,那给人的印象应该是一帮深富机巧的高人,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呢?”

索然说:“虽然我对观星术、堪舆术仍然持怀疑态度,但从逻辑上,你的疑问并不难解释。宏观来说,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文明倒退’的例子,具体来说,在某些技能上,后人很可能不及前人。比如,对西方历史起到推动作用的‘文艺复兴’,最初的理念就是一些人试图恢复古代希腊、罗马时期的文化,这从侧面说明,西方中世纪的社会形态反不如早期的希腊和罗马。”

我说:“你说的太大了,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古时候有那么一个聪明人,可能是为躲避战乱,可能是为帮助穷人,也可能就是想过过村长瘾,于是带着一群百姓来深山里隐居,并建立了暗合星相风水的枢星村。可这个聪明人没把他的‘聪明’传给后人,这可能是因为他自私,也可能是村民们太笨无法继承他的学识,所以后来的村民也就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再后来,就慢慢的和其他山里农民没什么区别了。

这倒是挺能说得通。星相风水可是风水术里最深的门类,一般都用于大规模建筑群的整体规划,能有这种宏观设计的,除了埃及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恐怕也就是北京的十三陵了。没想到这枢星村小小一个村子,也会有这种设计。这么大的布局当然是有好也有坏,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趋吉则为大吉,若是按凶则为大凶。”

中发白模仿着说书人的语气问我:“何谓趋吉,何谓按凶?”

我说:“村民们相处融洽,和气顺意,则为趋吉,必主风调雨顺,民丰物阜;村民猜忌争斗,则为按凶,必然灾祸不断。我认为,形象化的说,枢星村从第一个老人被那样对待后,暴戾之气和猜忌之心便开始在村里弥漫了,这些负面的气氛在这种布局中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所以才酿成后来一系列耸人听闻的结果。”

相师说:“小兄弟,你说的这番话我倒是很赞同。”

我问索然:“我记得你以前说,人的智慧不可能远超他所处的时代,现在又说后人可能不如古人,那么当初规划设计枢星村的人比起同时代的人,不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吗?”

大维说:“神当然是存在的,他们就在你和我身边,就在昨天和明天,在我念的咒语中。”

索然不屑的耸耸肩,说:“我当然承认一些绝顶聪明的人会领先他们所处的时代,比如达芬奇、张衡、李淳风之类的人,但他们的智慧相对于时代也还是处于合理的区间内,毕竟在石器时代不可能出现精通航天学的人。”

我说:“那可不一定,传说鲁班发明木鹊,可以连飞三天而不落地,就算它用的是最基本的机械齿轮做动力,也要具备很高的机械学、空气动力学、材料学的知识,不然不可能实现。”

索然淡淡的道:“那只是传说。”

我翻了个白眼:“你没见过的不一定就没有。”

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争论,草翦翟说:“我讨厌意识形态的争论。”

我们只好闭嘴。

之后的路上又碰到三个隐藏在崖边的鲁班石刻雕像,雕像有的拿钻和刨子,有的拿铲子和曲尺,都是传说中鲁班发明的工具,看来我们没有走错,这条路就是当年太行鲁门人回他们的祖坛去朝圣的道路。

一路无话,又到了日落西山,这太阳一落,风又起了。铁砂问索然还有多远,铁砂说:“很快就会有地标了,但文字地图中说的很诡异:‘地涌黄泉,石隐人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我们走进一条两座山峰中的夹道,这里的风更大更猛,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我们扶着山石走了一会,到了一小片开阔地,忽然风停了。这时周围已经全暗下来,我们拿出手电打开,我正纳闷这风刮得也太任性了,只听“扑嗤”一声巨响,一股黄水从身侧两米处喷了出来,接着周围又有六七处地方又接二连三的喷出了黄水,最高的一处喷出三米多高。

“间歇性喷泉!”索然喊道,“水温很高,快离开这!”

我们赶紧往前跑,可就像是进入雷区又踩中了地雷,周围不断有喷泉喷出黄泥汤一样的水,这么一股水柱要是烫着了那是非死即伤。所幸泉眼处都有一小堆散落的碎石,容易辨认,另外喷出的水柱都不大,每个泉眼只喷发一次。

我们各自套上兜帽缩着头往前跑,其间有不少水汽和水点都喷到子我们身上,幸好量不大,我们又穿着防水冲锋衣,不然难保完好。到了开阔地的另一边,见周围再也没有那种泉眼了我们才停下来,回头再看,只见“黄泉区”里还有几个泉眼正喷着冒着热气的黄水,黄水落到地上后,又慢慢汇到山崖边的一条浅沟里,流向一个乱石堆不见了,估计那里应该有地洞。整片“黄泉区”没有特别明显的水痕,泉眼处的石堆又不明显,再加上又是晚上,所以整队人都没注意到异常。

我看大家都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气,只有索然摇着头说:“不对啊,要形成间歇性喷泉需要有地热,除了中发白,没人会觉得太行山地区有活跃的地壳运动。”

中发白问:“你到底在讲咩呀?可否用简单易懂的话讲呀?”

索然说:“必须是在地壳运动比较活跃的地区,地下要有炽热的岩浆,而且距地表又不能太深,这是形成间歇泉的能源。说简单点就像一个天然锅炉,有一条深入地下的通道,地下水在最下部被岩浆烤热,然后蒸发到通道上部,遇冷形成翻滚沸腾的液态水,而此时下部的水又被加热成气体,这样上部的液态水就被下部的水蒸气顶出地面。一次喷发后,随着水温下降,压力减低,喷发就会暂时停止,又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新的喷发。没有证据显示太行山地区有较活跃地热,那蒸发地下水的热量是哪里来的?”

草翦翟说:“你的解释一点也不简单。”

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我才没兴趣问为什么,我转身继续向前走,忽然看到,眼前一片石壁上,有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正贴着石壁簇拥在一起,他们的面目是那样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