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现代的标准衡量,这些炮都不是标准制式炮,但按照宋军度量衡衡量,三磅炮射三宋斤的弹丸,故称“三斤炮”,这种小钢炮带有两个轮子,轻便易于携带,被赵兴当作行军炮大量配置。而那五门最大射程的炮,则被当作攻城炮,用于攻城拔寨。/\
炮火下,陴路支军队顽强推进,冒着宋军没一炮,纷飞的炮弹就能在陴路支军队中淌开一条血胡同,在炮弹力竭之前,它行进轨迹上所有的波斯兵都无法站立,那些炮弹像一根根犁,在波斯军队中犁开一道道血肉筑成的深沟,陴路支军队原先紧密的阵型被他们削得稀疏,然而,波斯军队终于攻击到了山脚下。
前排的波斯兵已经用手斧砍劈厢车,手持长枪的波斯兵则用力挑着厢车,企图将厢车挑开一个口子,此时,宋军方面此起彼伏着传送着新的命令:“换霰弹,换霰弹。”
赵兴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眺望着山梁的另一边,嘴中说:“没啥好看的,剩下的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大炮响了,无数细小的霰弹像金属洪流喷向波斯兵,遭到霰弹打击的波斯兵像遭遇飓风的麦田,整齐的倒伏下来,见到前排士兵的惨遭,后排士兵开始犹豫了,这一犹豫给了炮兵换弹的机会,第二轮炮击开始了,等这轮炮击过后,整整一个陴路支万人队已经没有幸存者。
赵兴没心思看战争的这一面,他打量着山坡背后,山坡背后,是整齐的坐在地上的火枪兵,他们身穿火红的军服。肩上背一个方形的双肩包,手中的火枪没有上枪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长天,这些火枪兵将长枪抱在怀中,让枪管靠在肩上,静静的坐在山坡背后,等待命令进行阵地。
火枪兵再往下,是一千仆兵。这些仆兵穿淡蓝色服装,他们也背着一个双肩包,这一千人是特地挑出来地臂力强劲的人,他们将在战斗中扮演掷弹兵的角色,向敌人投掷手雷,以延迟对方的攻击。
对面波斯军阵,陴路支王子目瞪口呆。战场一片死寂,宋军阵地上,那些宋军正忙碌的清理炮膛,有数名军官还举着管状的镜子眺望波斯军队。半晌,陴路支王子喃喃自语:“就这么完了,我的一个万人队,才冲到山脚下。就完了?”
阿杜里小心提醒:“王子。我刚才观察现,这种武器似乎射缓慢。每次射完后,都有人拿着长长的竿子去捅那个大铁管子。这个动作要重复两次,一次似乎在刷洗。另一次,是在往管子里装填完东西。又要拿长竿子捅半天……
它地射度如此缓慢,我们完全可以利用骑兵的度……”
陴路支王子打断阿杜里的话:“你是说它射缓慢?不,不能调我宝贵的骑兵上去,让法尔斯的军队上去,我在配给他两个万人队,我们一次上三个万人队,让那些愚蠢的农夫去消耗敌人的炮火,我地骑兵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
阿杜里微微叹息了一下,赶忙又说:“我的王子,山坡正面展不开三个万人队,不如我们就用十五个前人队进行下一轮冲击,命令他们无需冲到山脚下,只要稍受打击,便可以后撤,而另五个千人队则绕到敌军侧翼,看看能不能寻找战机。”
波斯军队的调动被山坡上的宋军敏锐的觉,宋军做出相应的步骤,休息好地火枪兵立刻被招上前线,一支支枪管从山梁上冒出来,紧接着,展现地是士兵的头盔,然后是火红地军服。
等到宋军士兵的黑裤子也从山梁上露出来地时候,领队的军官将指挥刀垂下地,置于右前方,这是致军礼,军官们用军刀向山梁上地高级军官致敬。
士兵们却没有这个心思,他们在隆隆的炮声中,随着鼓点前进,山坡上道路崎岖不平,他们要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注意观察战场上地情景,没时间向山梁上的高级军官行注目礼。
此时,波斯军慢慢的推出了百十台巨大的投石车,在与罗马军队抗衡千年中,波斯人也掌握了罗马的投石车与撞车技术,陴路支王子原本不希望自己使用这最后手段,但宋军只用火炮就粉碎了他第一轮进军,让他对宋军的战斗力重新估计……嗯,投石车撞车这些攻城武器虽然不适合于用来大阵地战,但好在这些器械体积够庞大,集结的步兵堵在车后推进,多少能找回一点安全感。
“换火药,直接攻击波斯军本阵”,赵兴冷冷的下令。
原本波斯军后撤以后,给宋军让出了足够的空间,但随着战事迁延,波斯军仗着人多势众,不停的将阵线前推,现在波斯本阵已经进入了新式火药的射击范围,正好让他们尝尝新火药的威力。
论到火器装备的花样百出,这时代宋军称第一,连自称第三的都没有,因为这是冷兵器时代,当今世界上唯有宋军装备火器。而赵兴的军队将名目繁多的火器该消减的都消减了,只剩下少数几样,火炮是其中之一,手雷也是少数保存下来的火药武器。
随着波斯军的调动,赵兴左翼调上了火枪兵,而右翼则换上了掷弹兵,这两个兵种都有一个特色,身上都背着双肩挎包。
这时代手榴弹的模样还很简陋,没有拉火装置,所以手雷必须要用火绳点燃,这两支兵种调上去一会儿的工夫,掷弹兵营地烟雾缭绕,活像是拜佛的神庙,而火枪兵阵地则显得很干净,那些火枪兵埋头检查自己手中的武器,身后几千辅兵也在繁忙的填装备用火枪,并将装填好的火枪摆在枪架上,以便方便火枪兵取用——这是宋军在顺保寨与辽兵交手后,赵兴军中推行的一项新举措。因为火枪枪管在连续放三十枪后,会烫的装填不进去火药,所以宋军规定,每个火枪兵配备两杆副枪,每杆枪打完二十后,才允许士兵更换新枪,以便让火枪枪管有个冷却的时间。
说起来,连续射击二十多枪,如果火枪兵保持最快的射击度的话,这时间也就是三分钟左右。那么第一次射击后变的很烫的枪管,只有六分钟冷却时间,其中还要包括装填火药的时间,大多数宋军都觉得这时间不够,故此,他们又掏钱自己购买一些备用枪。这些备用枪跟宋军制式火枪不一样,他们开始追求华丽的风格,以至于枪架上摆的枪五花八门,简直成了枪支博览会,那些枪充满了宋人浮华的风格,也给单调的枪架增添了许多不同色彩。
炮击开始了,这次言的是刚才一直没有射击的,一射,地动山摇,它腾起的黄烟充满了呛人的味道,这一炮直飞向波斯本阵,炮弹落下,波斯军似乎颤抖了一下,森严的阵列像水的涟漪一样开始抖动,但不一会儿,波斯军队重新稳固下来。
“顽强,太顽强了,简直顽固的像石头”,赵兴用望远镜观察着波斯军队,衷心的称赞着自己的对手。
这是波斯人第一次见到大炮,他们居然寸步不退,接二连三的炮弹落到他们的阵线里,血肉横飞,然而,被打倒的波斯人立刻被抬到了一边,而这些倒霉士兵身边的阵线居然丝毫没有崩溃,许多波斯兵依旧站的笔挺,宁挨炮弹的攻击。
五门的射没有停顿,他们以每分钟一的度持续喷吐着巨大的弹丸,出战的波斯兵顽固的推进着,已经推进到赵兴阵地前,两侧的掷弹兵与火枪手已经与侧翼的军队交上手,手雷的爆炸声,火枪的脆响声,加上大炮的轰鸣,整个宋军所在的山梁像是一间吵闹的大厨房,各种声响汇集到了一起。
然而,这座厨房烹调的不是美味,而是死亡。
大地在颤抖着,宋军的小炮开始射霰弹,波斯兵仗着人多,冲进宋军用偏厢车组成的营垒,冒着弹丸奋力破坏着木制的车厢,眨眼间,营垒被冲开了数个缺,残余的波斯兵呐喊着冲进缝隙,保护炮兵阵地的盾手抽出腰中的短铳冲波斯兵开火。长矛手则长矛,与波斯兵缠斗起来。
陴路支王子面露喜色:“我们胜了,孩子们已经攻进了宋军阵地,我们胜了……阿杜里,你说我们该怎么样使用这支军队?让他们先攻击法尔斯,迫使法尔斯屈服,你认为这主意怎么样?”
阿杜里拧着眉毛,望着山梁,忧心忡忡的说:“真是钢铁的部队,我的王子,现在谈胜利未免过早,这次冲击,如果我们还不能拿下那座山梁,恐怕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拿下那座山梁了。”
陴路支王子看着交战的山梁,仔细确认了一下,带着轻松的腔调取笑说:“阿杜里我的丞相,我看你是年纪大了,你怎么看不出来,我们分明占了上风,儿郎们正在冲入宋军的阵地。”
阿杜里一指宋军占据的那座山梁,说:“我的王子,你看,宋军的武器都布置在半山坡上,山坡以下,他们还堆放了许多木桶,布成前进的障碍,我们的人虽然冲进了对方营垒,但山梁上的炮兵还没有乱,我刚才数了一下,他们的射频率没有丝毫减少,这说明他们对胜利依旧保持强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