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官职是章原本打算塞给赵兴的,因为这个官职不分管民政,只是一个帮朝廷数钱地人。但章听了蔡京那番话后,又决定让赵兴管管民政,最好是担任“广南东路转运使”官职。不幸的是,现在的广南东路转运使傅才元还干的不错,跟新党走得很近,章一时之间想不出罢免的理由,便给赵兴加了个“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的官衔。
而小皇帝则觉得赵兴要联系交趾,再加上运送钱币,手中没有兵马不行,又加了一个“兵马钤辖”的官职,这是五品武将地官衔,如此一来,赵兴地新官衔倒是跟郭逵攻交趾前完全一致了。
广南东路属于“指射”范围,这意味着赵兴可以随意任命当地的知州、知县,而他地兵马钤辖头衔则意味着他甚至可以随意任命七品以下的武官——县尉不过正九品。江南转运副使兼都大提点,则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手伸进广西。
这次,赵兴这个经略使是正式的路一级官员,万俟咏神色一喜,他的注意力还在纠缠细节,紧着追问:“大人,还有呢?其他的寄禄官有没有免去,这次的经略使是三品经略还是二品?”
马梦得轻轻摇头,劝说:“离人,虽然你去了指射之地,可以给李格非一个知州头衔,但那地方穷山恶水的,他恐怕不愿意去。”
赵兴笑的恶狠狠地:“这次是指射之地地四品经略,我这次升了一个品级:从四品升为正四品,加衔都在。现在我需要李格非,这次我一定要撬了赵明诚一个墙角……他爹赵挺之无耻之尤,不撬他这个墙角。出不了我这口恶气。万俟咏好奇的问:“赵明诚是谁?”
“噤声”,马梦得低声回答:“赵挺之风头正盛,皇宫门前不要提这个名字……离人说地赵明诚是赵挺之的儿子,可我记得那个儿子还没有上完蒙学。李格非跟赵明诚有什么关系?”
赵兴打死也不说,一到李格非家中,他劈头问:“你女儿李清照还没有定亲吧?”
李格非懵了,他下意识点点头,回答:“小女才几岁,怎么可能定亲呢,不过御史赵挺之倒是跟我议过亲,但此事还没决定。在下在京城孑然一身,还拿不出嫁女的嫁妆来。所以这事……”
“那就好”,赵兴长长出了口气,取出自己地官身文诰让李格非看过,而后问:“刘挚、苏辙、梁焘、还有我老师苏轼、范祖禹、刘安世、苏辙……凡天下之所谓贤,故老元辅、侍从、台省之臣,一日之间,布满岭海,自有宋以来未之闻也!如此胜景,君愿不愿同往?”
赵兴这么一说。别说对面的李格非坐不住,连刚才听了觉得有点失意的万俟咏也顿觉一股悲壮的气氛涌上心头,他都坐不住了,李格非更坐不住,他避席而起,叉手回答:“敢不从命!”
赵兴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样,赶紧确定:“我这就去吏部拿李兄的官身。李兄收拾好。明日动身如何?”
李格非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家园,潇洒的一摆手:“跟着赵离人。不怕没房子。这点小家业就拜托正卿兄帮我处理了,唯独我收藏的一些金石,还要请马兄帮我运到岭南。”
跟着运输大亨跑路,唯独就这点好处——从不怕搬家。李格非一是想到去了岭南可以跟那些大神,庞庞、巨巨们日日在一起谈诗论赋,这日子怎一个悠闲了得?
其二赵离人在追求享受可以跟蔡京有得一拼,自己跟赵兴走,还怕他亏待了自己。所以李格非义无反顾。他连夜写了几封信。一一通知了亲朋好友,第二天便飘然上船。先去杭州等赵兴。
出了李格非大门,赵兴的微笑看起来很凶狠,这种微笑万俟咏见过,每当赵兴算计别人算计得手后,脸上总是浮现出这样有点憨厚、有点傻相、有点得意、有点期待地微笑。那种种表情糅合字啊一起就成了一个极其人的微笑,一见这微笑,万俟咏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去李之仪家!”赵兴继续在自己的目标名单上搜罗着随从。他这次不要求数量多,只要求信得过。
不一会,李之仪,再加上与李格非并列“苏门后四学士”之一的廖正一也同意前往岭南。赵兴一等他们答应,马上去吏部报备,并让吏部官员填写了空白的“知州官身文诰”……嗯,吏部小吏现在是“一赐乐业”人得势当权。
打这些人先去杭州等待后,赵兴继续在京城停留——这也是章的要求。章要给程正辅留出时间害死苏轼,所以打着恩赏的旗号,准许赵兴回家歇半年,以奖赏他在外面征战两年的战功。
万俟咏也两年没回家了,赵兴也打算回家待段时间。他知道自己将担任广南东路经略使的消息便会立刻传遍广南东路,在这种情况下,预计每人敢轻易招惹苏轼。所以他为了让章放心,传话给杭州让苏轼提前动身,自己故作悠闲地在京城四处游玩,并大肆宴客,狠狠风花雪月一番,显得自己不急于下广南。
赵兴的新官职确定后,第一个上门的是蔡京,他是来重续友情的,赵兴顺便将这两年欠蔡京的“创意设计款”结清。分手两年来,赵兴名下——不,应该是胡姬喀丝丽名下的珠宝店越做越大,这多亏了蔡京那本设计谱,结清设计款的蔡京意犹未尽,又将这笔款子投入喀丝丽地珠宝店……于是,赵兴与蔡京再度携起手来,成了生意上地合作伙伴。
而后,赵兴在京城连番宴客,他这段时间里的表现让许多人捉摸不透。这位著名地蜀党钱袋子是章的座上宾,跟章家私交甚厚,甚至能穿堂入室直入章后院,而且还能与蔡京勾肩搭背窃窃私语。但同时,旧党跟赵兴关系也不错,京城残存的旧党总能在赵兴那里找到酒喝,但赵兴对他们酒后的牢骚以及托请总一言不,甚至对自己的两位师兄黄庭坚、秦观也是这种态度。
六月初,秦观被贬谪的命令正式下来,他向赵兴交托了自己的家眷,动身出京。与此同时,张耒在以直龙图阁知润州任上,徙宣州。赵兴也随之南下。
同月,范纯粹由于“元初年曾献议以土地换和平”罪名,被罢去边帅之职,差遣“知邓州”。章与范纯粹同罪,被贬为广州知州。至此,西夏人恨之入骨的环庆大捷六功臣,被宋朝廷借党争一一解决,西夏人闻讯大喜,连夜摆酒相贺,席上他们感动地直夸奖宋朝大臣地君子风范,并叫嚣:“谁敢抗拒我们西夏大兵,我们不怕,宋朝大臣们会替咱收拾他们地……”
酒酣耳热之余,他们郑重相约明年再度大举入侵宋国,与此同时,环庆前线将士闻讯,士气大跌……
稍后,章又提拔蔡卞、林希、黄履、来之邵、周侠、翟思、上官均等人居要职,开始推行新政。其主要改革内容是:凡是得罪过他们的人,一个也不放过,连死也要祸及妻儿。司马光、吕公著已死,哲宗决定掘他们地坟,劈开棺木,扬尸暴骨。御史许将向哲宗进言:“冢斫棺,恐非盛德事。”哲宗于是决定停止挖坟。
掘不成坟,为了帮处于青春逆反期的小皇帝泄愤,章出主意,决定剥夺对司马光等人子孙的恩荫。曾布就此问题劝解章、蔡卞二人,说:“追夺恩例,此例不可启。万一有一天别人把这惩罚施与我们身上,则我们的子孙也要被人所害。”
但章却说:“他们人已经死了,即使鞭尸也无补于事,唯有让他们祸及子孙,才能使他们不敢反对我们。”
哲宗终没采纳曾布的意见,决定剥夺朝廷对司马光等人子孙的恩荫。
至此,大宋君子政治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