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堃,你随着公主殿下回去咸阳,一路小心!”扶苏见曾堃踌躇,也已知道他为难之处,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传命沿途郡县之事,你不用管,只照料周全你家公主殿下就是,我自会命人快马传谕监国公子军令下去,只要擒住朱无忌,必定送去咸阳!”曾堃这才心里稍稍落定,拱手领命而出,扶苏上前替赵青拢了拢秀发,柔声道:“妹子好生回去,若不是你跟张公子那日放那两个匈奴人回去,今日之事,还真有些难以预料,可见这一饮一啄,乃是前定,不过那两人在匈奴似乎位分甚高,等张公子回来,我须得问个明白,两国讲和罢兵之事,说不定还要落在这两人身上!”
赵青被他这一番话触动心思,想着张良往日在营中料断兵机,侃侃而言,举重若轻之状,自博浪沙之后,两人虽有离分之时,可也绝少有似今日这般危险之事,如今张良身在匈奴,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鼻头又是一酸,转身跑出帐去,过不多时,便听外面人马嘶鸣,看来赵青连一刻也等不及,已是带着人马启程!扶苏坐在帐中也是一片惆怅,不知张良此时已到了那里?这等智谋之士,天下罕见,别说赵青舍不得,便是自己帐下许多参赞兵机之人,全数加在一起,也不及张良十分之一,自己又何尝放得下心来?
其实张良自驰马闯入乱军之中,初时也已知道自己误入险境,可胸腹中真气动荡不止,脑中一片混乱,想要拨马回来,又哪里有那份气力?原本就伤势太重,又一发急,眼中一黑便倒下马来,至此人事不知,等到醒来时,只觉自己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口中干渴难耐,再仔细瞧瞧,自己乃是被驮在马上疾驰,触目所及之处,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莽草原,鼻端似乎又有一丝幽香飘来,颇有些似曾相识之意,又心中杂乱一片,想不起来在何处嗅到过,匈体内真气虽已不是如前那般动荡冲击,可早已散乱无束,经脉之中空空荡荡,毫无依凭,勉力提了一口气,叫了一声渴……体内真气突的又是一震,便又昏晕过去!
等到张良再醒,口中干渴之意已是不见,自己却已不在马上,乃是被一个匈奴人抱着,向着一座大帐疾奔,后面跟了一个女子,脸上甚是焦急,不住向着身后从人发号施令,得令之人都是即刻乘马离去,略略转了转头,见周围许多匈奴牧人,却都是瞧着自己满面怒容,心里不由一惊,看来自己已是在匈奴之中。
自秦国与匈奴大战,早已势同水火,匈奴人视秦国人如同仇雠,张良一身秦国衣衫,这些人岂能轻易放过自己?猛地听那些匈奴人一声喊,便有许多人要冲了上来,更有些妇女孩子,抓起地上泥土就扔了过来,劲道虽小,也落了一头一脸,那女子赶忙命人拦在后面,大声呼喝,尽力挡住这些怒气冲天的匈奴牧民,可这些牧民越聚越多,就凭这女子手下几人,如何拦挡得住?等到抱着他那人跌跌撞撞冲进大帐,已是有牧民开弓放箭,都是向着张良而射,一只箭更是擦着张良面颊过去,几乎射中面门!那女子也是被这一箭吓了一跳,忽的脸色一变,伸手拔出腰上所带弯刀来,往上一举一亮,口中大喝几声匈奴话,挥刀噌的一声砍在帐外一个木桩之上,原本还嘈杂嚷闹的牧民,顿时一个个如见天神一般,连忙抛下手中弓箭,黑压压就地跪倒,那女子也不将那刀收回,这才进了大帐,放下帐门,见张良双目微睁,连忙过来轻轻将他脸上尘土拂去,语气关切道:“张公子放心,他们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