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二字不敢当!”张良却是不愿卷到他兄妹二人斗嘴里去,在地上踱了两步道:“蒙恬乃是世代将门之后,又在始皇帝身边这许多年,受过不少名将指点,这兵法权谋之道,自然是十分精通,只是他跟公子你身份有别,因此顾虑自然也不相同!”
“这跟我二人身份有甚关系?”扶苏却是有些不解张良话中意思,有些茫然问道:“我虽是监国公子,他也是国中大将,同在一朝为臣,职位不同罢了,能有甚么顾虑之处?”
“你是监国公子!”张良眼光深邃,注视着扶苏沉声道:“你虽是在朝为臣,实为国之储君,有朝一日始皇帝驾鹤成仙,难道这秦国不是由公子你来统领么?蒙恬虽是国之大将,可毕竟不是始皇帝骨肉之亲,公子你难道忘了当年王翦征楚之事么?”
“你意思是说蒙恬统领重兵,怕我父皇猜忌于他?可他也未请求甚么赏赐……”扶苏脸色一变,王翦征楚之事他如何不知,当年李信以二十万征楚兵败,始皇帝亲请王翦出山,举秦国精兵六十万,王翦出兵路上,数次派使者回去向始皇帝请求封地赏赐,以此打消始皇帝心中疑虑,可蒙恬并未有此举动,跟王翦征楚如何相同?
“蒙恬不调咸阳十万精锐,其中意思不过有三!”张良恬然一笑,附身就地上揪起一叶嫩草,放在嘴里咂摸道:“以蒙恬之智,如何不知匈奴骁勇,若举关中精锐,一旦战败,则他再无精兵可用,始皇帝又岂容他出师败回?此乃其一!其二便是学当年王翦之法,不过有所变通,但凡大将统兵,始皇帝必有疑心,如今蒙恬舍关中精锐而不用,留为屏障,也是让始皇帝安心,毕竟以始皇帝之能,关中十万精锐之勇,而今天下谁人能敌?有这十万精兵在,始皇帝自然对他蒙恬放心,此乃其二!不过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这其三,所谓良将出兵,未虑胜,先虑败,此战一开,秦与匈奴之势只可战,不可和,若是白羊楼烦二部久攻不下,匈奴王庭出兵于北境,到时候天下再无精兵可用,岂不是天下摇动?因此蒙恬留此十万精兵,也是防备匈奴有所举动,此乃老成谋国之举,依我所想,这第三才是蒙恬心中最为关切之事!至于公子所言那战车,想必他自有用处,非是我能所料!但蒙恬决然不误公子,因此不用太过疑虑!”
“看来我的确有些疑虑多了……”扶苏听张良一席话,低头沉思半晌,良久才自失一笑:“行军作战,我自认不如蒙恬,看来这权谋之术,我也是有些不如他……”赵青在旁一笑道:“你又没打过仗,怎知道用兵之法,谁不是一点一点学来的,父皇不也是跟王翦老将军学了很多年么!你看张公子这心思智谋,决然不在蒙恬之下,我前日跟你所说的事情,如今也该有个决断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