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园。</p>

在安顿好从宫中回来的家人之后，苏澄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让钟山把罗武等几个年纪大些的孩子叫来问道，“那个刺客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多少？”</p>

罗武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抓抓脑袋道，“我只记得那个刺客当时好象是这么说的，‘狗皇帝，你弑君叛国，欺师灭祖，不得好死！’”</p>

他们如今也念了不少的书，一些稍带文采的话也能明白个大概意思，学得自然就快。</p>

苏澄对此并不意外，当今皇帝，最让人诟病的就是这个了。不过，这刺客说算是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一定就是前朝余孽，也有可能是哪里的叛党打着这样的旗号来惑乱人心。</p>

于是苏澄又问，“那这个刺客抓到了吗？”</p>

“好象是抓到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罗武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刺客最后还喊了一句什么，他姓庄，是替全家来报仇的。”</p>

什么？一旁的钟山陡然瞪大双眼，“你说他姓什么？你没记错？”</p>

罗武给他的样子吓坏了，“钟大哥，你怎么了？那个……罗明，你也在的，他是姓庄吧？”</p>

罗明也给吓得不敢肯定了，“好……好象是的吧？要不，去问问吴大公子吧，他是读书人，肯定记得清楚些吧。”</p>

钟山一张脸陡然变得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呆呆的看着苏澄，那一瞬间，眼神有如死灰。</p>

姓庄，庄家人，又有能力去行刺的，除了庄珂，还会有谁？</p>

那件被念福遗漏的要紧事，就这样石破天惊般震傻了钟山，也震惊了苏澄。</p>

罗武他们不知道，可苏澄却是清楚的知道钟山的本名是什么。</p>

可连苏澄也不知道的是，欧阳康和念福曾经帮助庄珂做过些什么。</p>

可到底又是谁，把庄珂当作刀子，送到了刺杀高显的第一线？</p>

让罗武他们出去，钟山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到了苏澄跟前，哽着嗓子，几乎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勉强自己说出话来，</p>

“先生……我，我弟弟，我……这回真是连累家里了，您，您把我交出去吧！”</p>

可眼下连皇上都生死未卜，把你交出去又有什么用？苏澄苦笑，只觉造化弄人。</p>

可既已入局，又得怎么破？</p>

※</p>

京城一片恐慌之中，有人依然悠然自得。</p>

如意居。</p>

柴荣甚至颇为愉悦的召来几位美姬，说是为庆贺家中一株新开的名贵牡丹御袍黄，在房中吹拉弹唱，饮酒作乐。</p>

“爷。”当大管事匆匆进来回事时，柴荣也招手示意歌舞不停，只命人垂下纱帘，让姬妾们在帘外继续。</p>

大管事附耳低语，“宫中传来消息，圣上似乎不大好，您看这时候，咱们是不是……”</p>

柴荣和着节拍摇了摇头，“你知道，当年周朝大乱时，天下共有多少路起义的兵马吗？”</p>

大管事一怔，不解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p>

柴荣饮了口酒，自问自答，“略闯出些名堂的就有二十八路，可这么多的英雄豪杰，最后为何会让高家得了江山？别小看陛下，那实在是个人物。这样一场小小的刺杀，还没那么容易要他的命。且等着吧，自有那傻子要去出这个头。咱们只管安心等着，看看情形再说。”</p>

大管事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咱们要不要在这个乱局里搅上一搅？说真的，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干点什么，我都觉得不甘心。”</p>

说着话，他又给柴荣添上一杯酒。</p>

柴荣睨他一眼，笑了，“你还嫌爷搅得不够乱吗？知足吧，做人总要留三分余地。横竖咱们手上已经有了一张王牌，你要是实在闲着，就把这消息悄悄散出去。”</p>

“好咧。”大管事应得颇为愉悦，才要离开，却又想起一事，“嘉善郡主昨儿被召进宫里去了，说是让她来帮忙救命呢。说来这位郡主也实在好福气，上回得她相助，那永安公主的小叔子就活过来了，这回又把她弄来，说不定又能立功。”</p>

柴荣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也露出几分探究之色，“这倒实在是个异事，那施瑞一家也说，从前也不知道这丫头会那么多新奇菜式，她究竟是怎么学到的这身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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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事道，“那要不要……”</p>

柴荣摆了摆手，忽地眯眼一笑，“这些事，等着日后她进了家门，我亲自来慢慢问她。”</p>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捕猎般的快意。</p>

大管事一笑，悄然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