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窗户，顺着玻璃荡漾成细长的水波，涟漪出一片模糊。静寂寒冷的夜风由窗缝散进屋里，稀薄暗淡的微亮透窗照出，雨中这簇光明，仿佛远方的孤岛灯塔。

咳嗽声从亮灯的房间传出。

老汉闭着眼很久，鲜血渗出嘴角，他攒足力气缓慢的开口。

屋中肉碰硬地的闷响，听来如同打夯，渐渐声音里有骨头撞石“梆梆”的脆响。二结巴，郑浩身体起伏不停。

“哎”老汉长叹口气。伸出两手扶住二人。郑浩还要强行在拜，肩膀却怎么也无法动弹。

“当年师父收我，三年打柴，三年烧火，三年扫地，查我品行端正，观我德厚行洁，方才授予技艺，你们可知投师如投胎，命靠师传的道理，没有恩师，怎会有我，直到现在每日晨起，必先行叩拜之礼，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师父待我如子，倾囊相授，言传身教，才能让我武艺有成，报了大仇。但我还未报师恩万分。”

王缘讲到师父，身体前仰，两腿打弯，几次都想跪行礼”。

“今天一来看你挚诚，二来与我经历相同，缘法早定。三来我命不久矣，师门不可断了香火，收你做我唯一的弟子”老汉异常郑重的说完。

郑浩肃穆上前三跪九叩，老汉端坐整衣，庄严领受。

“追本溯源，师承出处，你切要牢记，祖师邱处机于南宋创龙门派，到我师父时分南北两宗，咱们为北宗一脉，修习《大丹直指》。现在我不能亲传亲授，只能将此书于你，”。

老汉说着从贴身衣服里掏出几卷牛皮，慎之又慎递给郑浩。

“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以后不可将秘籍轻易示人，亦不可随便传授，习武者多如牛毛，成真者凤毛麟角。你虽得宝书，想要大成只能看你造化了，你要谨记下面我说的书中神髓总诀，心无旁骛，依法而练。”。

无形无象（忘其有己），全体透空（内外如一）。

应物自然（随心所欲），西山悬磬（海阔天空）。

虎吼猿鸣（锻炼阴|精），水清河净（心死神活）。

翻江播海（气血流动），尽性立命（神充气足）。

“达到返璞归真后，肾之真气鍊骨，身轻如毛，可以乘风御雾。肝之真气鍊筋，实如玉，可以走趁奔马。心之真气鍊血，白如膏，可以永耐寒暑。肺之真气鍊肌肤，莹如雪，可以换骨易形。脾之真气鍊肉，硬如石，可以化气如金。始自丹成，五气朝真气，聚而不散。次用前法而搬运，内传五脏，外遍四肢，五气鍊形，凝而不衰，号曰形神俱妙，与天齐年。”

老汉讲完这些话，身体瘫软萎靡，眼神暗淡无力，可还是强撑这要说完。

“门规你一定要遵守，牢记背会。”

“十二严，端公仁浩，忠诚，敬正义勇，信德。十二禁，邪反刁滑，奢诈，疯卑奸谎，狂恶。”

王缘讲完累的连连喘气，黄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掉落，

“只要守住德行，策励心志，坚毅无间地修行，工夫即可转深，使得力量无穷，摧破恶法，方能最胜勇猛利众生”。

讲到这里，他跌落床沿。

郑浩急忙跳起，扶起老汉躺下。

“你还没告诉我女儿的下落呢！”王缘期盼的看着他。

郑浩慌的又跪下，脸色通红，张口结舌，双手在地上抓捏，泪涕不止。

“我当时只想报仇，王恩芳我确实知道，但不知底细，这名字是从我对门，打闹时传过来的，起先是女子哭的凄凄惨惨，说她王恩芳瞎了眼，误托终身，跟了地痞，后来又是男子整夜惨叫，连喊王恩芳饶命，所以我知道这个名字。其余事情我全不知道，但师父放心，刀山火海我也要找到她。”

老汉脸露微笑，点头说道。

“这就是我女儿，从小我教她功夫，虽然她不喜武功但也胜过常人，没受欺负，活着就好。你必能把她找回，让我死后安心，再无牵挂了。”

老汉说完，哆哆嗦嗦从衣袋里拿出颗药丸，平静的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