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果真是如银铃儿一般动听,不过是这声“娘”叫得我辈分好大啊!也是从另一方面,她是唯一一个承认了我这个还没成亲的少主夫人。
“快起来快起来!”我赶忙对着铃儿喊道。
“这还没成亲呢!谢姐姐你让铃儿这么一叫可不怎么合适的吧。”卢娘子道。
“迟早的事的。”谢娘子微微一笑,带着铃儿正式入座,“我觉得诸位妹妹也是该尽早适应这一点的。”
“对啊,还是谢姐姐有远见,不愧父兄是跟随少主出生入死过的。”叶阑珊话里有话地说道,不经意地瞥了眼钟娘子。
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几位娘子怕是在我没来之前就避免不了勾心斗角的。
“叶妹妹,你那日新学的琵琶曲今日可是能再给大伙儿弹一遍,正好也让宫里来的辛妹妹听一听,听听咱们这风都的乐声和宫中乐殿里的有何不同!”谢娘子浅笑道。
又是一段绵长的轻音乐,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那篇琵琶行,一边努力地去听她的调调,词与调相连,把音附和到词上去还是把词附和到音上去,这就是一个不懂音律之人的听曲之道。
像是我评价琵琶行七个字“写得真是太好了”一样,要我评价她的琵琶声也是几个字“弹得真是很不错的”。
我确实就是这样说的,摆出了这几个字,韫仪在我身后小声给我提醒着,我嫌她声音太小,便还是一意孤行地简明扼要评价了。从他们嘴里文邹邹的专业评价突然变成了我这听来过于概括、毫无润色的话,有一个断层似地跨越,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还是铃儿那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尴尬,她道:“大娘娘,府里的娘娘们都有擅长的乐器,叶娘娘擅琵琶,钟娘娘擅琴,卢娘娘会吹笙,我娘亲会吹笛,那你擅长什么啊?可以教铃儿吗?”
我当是解围,没想到只是把我从从一个尴尬境地推至到了另一个尴尬境地,我当时就很想说了:我连还有些兴趣的画都画不好,更别提什么乐器了,我至今不知宫中的乐殿在何处,更是未曾踏进去过一步的,我承认我见识浅薄行了吧!
唉,突然感觉在宫中活的这大半辈子都像是白活了的。
“大娘娘不会什么乐器,等铃儿学会了来教大娘娘好不好?”我微微笑道,以孩子口吻同铃儿道。
做人啊,没点儿技术,也就只能没点儿脸皮了。
“好啊,铃儿每天都会跟各个娘娘学,那以后,大娘娘就可以跟铃儿一起,铃儿有伴了。”这个三岁的小姑娘倒是蛮伶牙俐齿的,甚是讨人喜欢,一会会就跑到了我跟前,跟我絮絮叨叨起来。
“大娘娘,最近娘亲教会了铃儿一首很简单的曲子,是用笛子的哦,大娘娘你想不想学啊?铃儿可以教你的。”
“铃儿,快过来,不要在大娘娘面前放肆,快回来。”谢娘子道。。
“少主回来了!”这场宴会终止在这句话之前,这句话之后,宴席才算是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