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隐隐的有些酸涩,淇安站起身来,对着朗儿道,“朗儿你在这跟长卿叔叔玩会吧,娘有些累了,先回屋去。”
朗儿看了洛怀礼一眼,嘴一扁,拉着淇安的衣裙,“娘,朗儿陪你和小宝宝去睡。”
淇安怔了怔,偏过头去,“朗儿,给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朗儿看看她,吸吸鼻子,走到洛怀礼面前。
洛怀礼伸手抱住了他,抱得紧紧的,眼睛又酸又涩,有什么东西就要涌出来。
怀里的小人儿那么纤细柔软,正是该护在怀中好好呵护的年龄,他怎么会错过了?
“朗儿,朗儿……”他一迭声的唤着,声音渐渐嘶哑。
朗儿一声不吭,乖巧的任他抱着。
好一会儿,洛怀礼才平静下来,在朗儿额头上亲了一下,放开他,“朗儿,你要乖乖的听娘的话,我回来再来看你。”
朗儿看着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了几下,才说,“朗儿从来都很乖的,一直都听娘的话。”
“嗯!朗儿当然是最听话的。”不听话的,是他自已。洛怀礼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小七,谢谢你,我先走了。”
“嗯!”淇安低低的应了一声。
洛怀礼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他走得很快,一直没有回头。
那是那肩背挺得太直,却硬生生长出几分萧瑟来。
淇安垂了眼,不再看他。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不在了。
朗儿,是她一个人的宝贝,是她忍下绝望悲伤笑着偷来的宝贝。真正属于她的。
宫中,难得的皇后主动求见皇上。
两人,却并不像正常想像的那样,应该是在做着夫妻该做的事。
皇上端坐于桌前,皇后,立于窗边。
半响,是皇后打破了沉默,笑容温婉端庄。
“你调兵遣将,只为让萧家主将能回京参加萧七的婚礼。”
“你一声不吭,同意了王爷的婚书,压下所有的反对。”
“你甚至拿着国库作码,生生打回了几位宗亲的谏言。”
皇上神色未变,只说,“皇后是想说朕对皇弟宠得太过了?”
皇后微微弯了嘴角,如同她多年来一直维持不变的笑容,只是这一次,添了很多疲惫。
她看着窗外连延不绝的宫殿,处处富丽堂皇,却总是冷得让人想哭。
“真的很辛苦!”
皇后说了这一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要多少年,一个人才能彻底忘记一个人呢?”
“你能告诉臣妾吗?皇上!”
皇上慢慢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怕稍微吐得快了,就会惊动什么。
他语调平缓,“朕不知皇后在说什么,朕所作之事,自是为了皇弟。”
“王爷?”皇后笑了笑,“或许是吧!”
良久之后,皇后才又说,“怜儿今日去了法华寺,带修行。”
皇上额头上青筋一跳,没有说话。
皇后没有看他,事实上就算她看了,也看不到什么。
他的笑,他的悲,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真实展现。他给她看的,是帝王的笑,帝王的悲。
她只是拉长了语调,“你欠了龙家的。”
皇上没有反驳。
皇后笑着,“你现在该知道,如果是她,会有什么反应了吧?”
眼睛一闭,掩去所有情绪。
明知洛怀礼与萧七新婚燕尔,情深意重,却仍然依了她的意思,赐婚龙怜。
以他对萧七的爱护,居然能同意这桩赐婚,当时,她只是感激他体恤龙家之痛,也暗喜,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及至后来,一连串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及至今日,怜儿无处容身。
她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她就没有赢过那个人。
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女儿如果遇到与人共侍一夫,会作何种选择,来推断当年她毅然他嫁的原因。
她也才知道,就算是怜儿不犯那些事,他也绝不会让她的女儿受了委屈。
怜儿的结局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
这就是君王,将别人一生幸福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为了却当年的疑惑,冷情至此,残忍至此。
却也可以,兴师动众,只为她的女儿风光出嫁;
也可以,置皇族声誉于不顾,只要她的女儿得到幸福。
这也是君王,可以任性至此,痴情至些。
轩辕家的男子,有着整个皇朝最尊贵的姓氏,原来并不只代表着权势和斗争,冰冷和杀戳,也代表了世间最执着的深情。
只不过,是要看能否遇上那名让他们执着的女子罢了。
就在皇后缓缓往外走去的时候,皇上开口了,并不带有多余的情绪,
“皇后,季氏就交给你了。”
皇后的脚步顿住。
皇上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季氏的女子,你看看哪里合适,作主婚配了吧!这几日天气正好,如果婚配得远的话,也该起程了。”
抬起手中厚厚一叠竹简,“人选就在这里面找好了。”
他的皇弟亲自挑选的,应该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也不至辱没了季氏一族。
皇上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