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的话音刚落,裴炎立即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望着一干震惊的同僚,他抖动着白花花的胡须高声言道:“诸位同僚,本官昨日奉诏见驾,圣人非要让本官同意擢升韦玄贞为门下侍中,相信大家都应该知道韦玄贞乃是何人,此人三年之前不过是一个区区县令,靠着韦皇后的关系成为国丈,这才平步青云的,其人现担任豫州刺史本就已经小人大用,如何能够成为侍中治理入主政事堂!”
说完,裴炎望着目瞪口呆的李显一眼,继续出言道:“故而本官当场就对圣人言明利害,表示绝对不会同意让韦玄贞担任侍中,没想到圣人却突然恼羞成怒,说出‘别说是区区一个侍中,朕就算是把天下让给韦玄贞,又能如何!’之言,实在令本官深感震惊,故而向太后禀告。”
李显又气又急,更体会到此乃武后与裴炎两人挑战他权威的关键时刻,立即怒声解释道:“大胆裴炎,你明知道那句话不过是朕盛怒之下的负气之言,如何能够当真?没想到你却以此为借口,前去挑拨朕与太后的母子之情,实乃可恶也!来人,给朕将裴炎这个逆臣拿下!”
李显说罢,便下意识的去寻找护卫自己的千牛卫,然而当他看到殿内全是执掌宫廷宿卫的羽林军,而这些羽林军对自己的君令置若罔闻的时候,他的脸色更是变得难看无比。
武后冷冷言道:“李显,君无戏言,若是待到你将大唐江山让给韦玄贞,朕如何对得起大唐列祖列宗以及先帝!”
说完,武后目光中凌厉之色一闪,断然出言道:“中书侍郎刘祎之何在?”
“微臣在此!”随着一句应答,红衣白发的刘祎之已是走了出来。
刘祎之昔日乃是武后所立的北门学士之一,也是陆瑾在翰林院任职时的翰林院承旨,最近才被擢升成为了中书省的副职,主要负责出旨事务。
武后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正容言道:“刘爱卿,立即宣读朕的敕令。”
“诺。”刘祎之正容颔首,连忙从袖中取出了一卷黄帛,展开宣读道:“天后圣母敕令:门下,朕闻举国之要首在其君,君不正则国不正,君昏庸则国混乱,今新君李显,即位寥寥数十天,举止轻佻,语出狂妄,竟想将祖宗基业让予他人!朕闻之实乃非常痛心!现为正纲纪,为正社稷,朕决意废李显为庐陵王,立第八子李旦即位。制书如右,符到奉行。”
听罢这封敕令,群臣不禁大为喧哗,竟不敢相信即位不久的新天子,就这么被太后废了。
而听完敕令,原本还气昂昂准备争辩一番的李显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就吓得瘫倒在了地上,竟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武后轻蔑的看了倒地不起的李显一眼,真不敢相信这么没用的君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她当即大袖一挥不带任何怜悯的下令道:“来人,将庐陵王押出去囚于别院,废后韦莲儿已是同往,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他们。”
武后话音刚落,刚刚归朝的左羽林军将军、兵部侍郎程务挺带兵冲了进来,几名人高马大的羽林卫不容分说的叉起躺在地上的李显,便是朝着外面走。
李显这才从浑浑噩噩中醒悟过过来,又哭又闹又是挣扎,口中连连请求太后收回成命,但武后依旧是如同铁铸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李显悲惨凄然之态也是置若罔闻。